宫装的小宫女冒着细雨飞快地跑了过来。何承安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泽秋院里侍候夏问秋的抱琴,偷瞥一眼赵绵泽的表情,并未阻挡,只阴阳怪气地喝斥。 “抱琴姑娘,宫里不比别处,乍乍呼呼的,成何体统?” “何公公,奴婢……错了……”抱琴福身请了安,躬着身子仍在气喘不已,像是急匆匆赶来的样子,接着又急急忙忙的回禀道:“殿下,太孙妃她……不不,奴婢习惯了。殿下恕罪……是侧夫人病了。这两日茶饭不思,整日唤着殿下的名字,请殿下过去……瞧一瞧她吧。” 赵绵泽鼻翼一拢,眉头微微一动,“找本宫有何用?本宫又不是太医。” 眼看抱琴瞬间白了脸,他心里一叹,微微斜眼,看向脊背挺得笔直的何承安。 “去,差个太医去瞧瞧。” 抱琴眼皮跳了跳,咬着下唇,“噗通”一声跪在潮湿的雨地上,重重朝他叩了一个头,“殿下,侧夫人这恐怕是心病,她念着你……吃了汤药也不见得能好,还有……侧夫人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抱琴说着,从紧攥的手心里,拿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来。 那是一把沉香木的木梳,整体呈半月弧形状,一面梳柄雕刻戏水鸳鸯,一面梳柄雕刻并蒂荷花,保存极好,尚未接过,似乎就带了一抹沉香的味道。 木梳是当年赵绵泽亲手雕刻了送给夏问秋的定情之物。洞房之夜时,她娇羞地告诉过他,她出嫁那一日,母亲为她梳头,便用的这把梳子。母亲一边梳一边笑说:“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那个晚上,红烛喜燃,她躺在他的怀里,问他可会一辈子待她好。 他记他回答,会。 接过梳子,他目光有刹那的凝重。 这几日泽秋院那边发生的事,虽然他并不去关注,但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情。 说来,夏问秋对夏楚所做的种种,他是怨恨她的。可到底相处了那样久,不要说是一个女人,即便是一只阿猫阿狗也会生出情分来。 更何况秋儿还救过他的命? 他原本是想着,她这几年被他惯得不成样子了,太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了,是得给她一些教训。而且,再怎么着,也得等这件事情平息下来才能去看她。可如今见抱琴的样子,再看到这把承载了二人过去情分的木梳,他突然心生不忍。秋儿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受罪,估计也是难熬。到底夫妻一场,去看看她,也是应当的。 可是,小七…… 他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楚茨殿,一时两难。 “主子?” 何承安低低的喊声,收回了他的神思。 轻轻“嗯”一声,他强压着心里的烦躁,吩咐道。 “去告诉七小姐,我晚一点再过来。” 何承安一怔,点点头,“是,主子。” 抬着赵绵泽的肩辇调头没走几步,楚茨殿的朱漆大门就开了。 门口,一道女子清丽婉转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了三分嘲讽,七分漫不经心。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想这下了雨,怕殿下淋着,赶紧撑了伞出来……呵,殿下这是要走了么?” 赵绵泽脊背一僵。 一阵狂喜几乎淹没了他的心脏。 她竟是怕他淋了雨,特地撑伞出来接他? 恍惚间,一个来自旧时光里的声音,也响在了他的脑海。 “绵泽,我是怕你淋了雨,这才撑伞来找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