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轻轻反问,声音柔而无波。 赵绵泽眉心狠狠一蹙,对上她洞悉一切的双眼,竟是久久无言。 其实他与她都知道,他嘴里说的是夏廷德的党羽,其实他更为担心的是老皇帝的人。白日在乾清宫,鉴于抱琴后来的证词,皇帝虽然不好直接以她“不贞”为名再做大做文章,但仍是未有就婚约一事松口。哪怕赵绵泽当庭出示了他们二人已有夫妻之实的证物。 赵绵泽了解他这个皇爷爷的手段,所以处处提防着。 若是可以,他不愿她离开视线,也不愿她出楚茨殿一步。 可她很少这样恳切地看他。 慢慢的,他终是取下腰牌,走过去,轻轻放在桌上。 “一日必回,我会派人跟着你。” “……我自己可以。”夏初七申辩。 他像是知道她的意思,嘴皮动了动,眉梢缓缓沉下,“你不必担心。不管你想做什么事,他们都不会打扰你。除非你有危险……” ~ 三月的京师城,百花绽放。 大街小巷里,人声鼎沸,城中已是一片春绿。 宫里贵人们发生的任何时候,都与老百姓无关。老百城该怎样过日子,还怎样过日子。那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一个招牌连着一个招牌。脚店,布庄,茶肆,酒楼,繁华热闹。 回京这样久,这是夏初七第一次上街。 熟悉的一切,却不再是熟悉的人,那心情别有一番滋味儿。 黑漆的马车,停在济世堂的外面。 夏初七撩开帘子看了过去。顾阿娇曾经骄傲过的“济世堂”招牌还在,可里面却仍是一团糟乱,被夏巡的人砸掉之后,伙伴们还在整理药品,有木匠在里面钉柜倒椅,“砰砰”作响。 得了夏初七的命令,晴岚下了马车过去询问的时候,一听说是来找顾小姐的,伙计一阵摇头。他说,顾小姐不在济世堂了。 今儿天不亮,顾小姐就和老顾头一起走了。 她舅妈原本就不喜她父女,正愁找不到法子撵走。这一回,借了此事,与她舅舅大吵一架,嫌弃她给济世堂惹来这样多麻烦,黑的白的破鞋烂货的大骂了一顿后,老顾头一言不发就带着闺女走了。舅舅虽然千留万留,可一方面拗不过家里的母大虫,另一方面老顾头也是一个要脸子的人,执意要走也留不住。 听完这些,夏初七心里一凉。 可问起顾氏父女去了哪里,伙计只回答不知。 从济世堂的街道出来,夏初七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茫然四顾。 阿娇和老顾头二人,会去哪里? 她记得,他们在清岗的房子和药堂都已经典卖了出去,一切的家什都没有了,清岗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而且,阿娇说过,老顾头早年间也是一直在京师的,她母亲就是应天府的人,就算出了这事,他们应该也不会离开京师谋生才是? 马车缓缓走在街上,她四处张望,说不出的揪心。 “七小姐,我们去哪里?” 车夫的问题,难住了她。 她不想回宫,不想回那一座华美的牢笼。 赵绵泽给了她一日的时间,在这一日里,她是自由和安全的。 她很想去找李邈,找一下顾阿娇的落脚点。可夏廷德的案子正在审理中,城隍庙那交易的一千两黄金,包括晏志行的案子,也一并纳入了审理的范畴。这般青天白日之下,二人见面极是不便。 这样看来,只能回去再联络他们找人了。 略略考虑一阵,她吩咐车夫。 “四处转转吧,说不定能碰见。” 马车漫无目的在京师街道上四处游走着。 夏初七一直在街上的人群里搜寻着顾阿娇,好一会儿,只觉眼前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