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默了一瞬,方才低低说了一句,“我答应你。” 流匪们围着他们,一直没有动弹。 对峙间,海日古过来了。 “贵客,你们小心些,这些人一直流蹿在阴山一带,先前也到嘎查村来过,但是忌惮三公子的狼群,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大抵也是得知今儿狼群没了,想去嘎查村的……如今在这里碰上,见到商队,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大抵得有一战了。” 没有想到,赵樽沉默一下,却是一叹。 “分给他们一些粮草和物资。” 海日古一惊,老脸都变了色,“贵客……” 赵樽没有理会他,紧了紧缰绳,转头看了甲一一眼。 “照办。” 甲一知晓他的性子,若是平日,是断然不可能这般妥协的。对方即便人数比他们多,但归根结底只是一群流民而已,饿着肚子,僵着身子,论武力,根本就不是他们“十天干”的对手。可晋王殿下却是妥协了,不必要猜测,理由也只有一个——为了那个妇人。 那一个总是影响他行为的妇人。 甲一大步走向后方的马车,心里突地一怔。 那个妇人影响的人,又何止晋王一个? “你们把马刀收起,派几个人过来拿粮!” 海日古充当了临时翻译的角色,朝那些流匪大喊着。 可是他喊完了,流匪们却没有动弹,甚至他们握着马刀的手更紧了,目光里也流露出一种戒备的紧张来。 他们每一次得粮,都需要拼杀,需要拿命来搏。 他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海日古不敢上前,隔着一个斜斜的坡地,一连喊了几次话,都没有得到回应。清了清嗓子,老人无赖地回头看了赵樽一眼,为难地道:“贵客,您看……” 赵樽面色微微一寒,他没有回答老人,而是勒着马绳,往前面走了几步,用蒙话对他们道,“你们放心过来拿食物,我们不与你们动手。等你们吃饱,我再介绍你们去一个地方,让你们落脚。” “你没有骗我们?” 那群流匪里头,一个像是头儿的大胡子咕噜了一声。 赵樽冷目微眯,“你看我,用得着骗?” 那大胡子不语,目光阴了许多。赵樽又冷笑一声,“若是我要你们的命,你们什么也得不到。”说罢他回头指了一下甲一敞开了的麻袋,“去拿吧,都归你们了。” 因是乔装成商队,为了路上行事方便,他们从泰安卫出来时,是带足了粮草的。那些粮草堆积在马车上,像一座座小山似的,极是诱人,足以让流匪们吞咽口水。 那大胡子犹豫着,与身边的几个男人“叽里咕噜”商量了几句,有几个壮实的儿郎便慢慢的走了过来。看到麻袋里的粮草,他们眼睛亮着,终是再也不顾及,疯了一般的拽着口袋就走。 一开始,他们还有担心,还有戒备。可看着商队的人都没有行动,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吹着口哨,呼唤他们的同伙过来搬粮。那动作快捷得,夏初七瞪大了眼。 更让她吃惊的是,他们只拿了十几袋粮。 十几袋粮到手之后,他们便住了手。 然后,一个个半鞠躬单手抚着心脏,向赵樽示意。 再然后,他们驮着粮的背影消失在了茫茫的草原上。 临走之前,那个大胡子拿了一封赵樽手写的书信。那书信是写给泰安卫的丙一的,这些流匪凶残、善战,也懂得感恩,若是任由他们继续在草原上流蹿,还不如收为己用。 夏初七有些佩服赵十九了。 她只想着接济他们的肚子,却未想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即做了好事儿,又得了利益,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老爷,真有你的。”她由衷的感慨。 “怎的?”赵樽傲娇地看她。 “狡猾狡猾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