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待德州一破,东昌府也将抵不住。到时候,南晏在北边的防线便被彻底打乱,赵樽也将与赵绵泽呈南北对立之势,各占半壁江山…… 一把锋利的刀子,悬在了赵绵泽的头顶上。 飞雪连天的南晏土地上,晋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武邑县的火光还没有熄灭,全城正在戒严。 入驻的晋军,穿梭在关门闭户的大街小巷里,敲锣打鼓的喊着话,安抚老百姓。战时的混乱之局,已持续太久,老百姓心有惧意,有钱的人早已卷了细软南逃,没钱的人不得已留下来,却吓得不敢开门,纷纷避走…… 盛世繁华,俱化苍凉。 整个城市,死一般寂静。 夏初七头戴风雪帽,身披墨色斗篷,骑在高头大马上,与赵樽随风猎猎的大氅相映一处,眸中带着比呼啸的风雪还要冷冽的气息。 “赵十九,今儿晚上的庆功宴,我可以喝酒吗?”望向赵樽之时,她眸中闪着的盈盈秋水,褪去了战争的冷漠,又添了柔情。 赵樽凝视着她,“好。” 夏初七看着狼藉的城镇,笑问:“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赵樽点点头,与她四目对视。 从三个月的战打得有多艰难,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南军能玩出有现代理念的“游击战”来,是夏初七始料未及的。当然,他们更不知道那是出自陈大牛之口。一个又一个的险境,一场又一场的生死对决,他们好不容易捱到了今天的胜利,实在太需要用喝酒之乐来缓解心里的不适。 胜利了,总算胜利了。 马蹄声“嘚嘚”穿过城市…… 他们到达营地时,营门口的泥地上,还残留着一摊摊显目的鲜血。丢弃的战车,染血的盔甲,破损的战旗,也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搁在路边上,没有来得及收拾,处处都带着一种战后的萧条之态。 “……看来大家都累了,不想干活。” 夏初七调侃着,侧头看向赵樽。 赵樽没有回答,赤红的眸子半阖着。 这样子的他,夏初七突地有些不忍细看。寒风飞舞,白雪凄迷,在这一片苍茫的土地上,倒下的不仅仅是尸体,流出的也不仅仅是鲜血,哭泣的更不仅仅只有无助与绝望。 赵樽,这个被世人称之会“不败战神”的男人,看着破碎的山河和饱受烽烟的城镇,此刻的眸底,并无半分戾气。 战争因他而起,这是赵十九的心结。 夏初七伸手过去,抚了抚他冰冷的战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冷硬的面孔,一字一顿道,“赵十九,我们是军人,战争不是只有流血和牺牲,还有明天的更好,更美……” 她安抚赵樽,他却握紧她的手,淡淡轻言。 “天似是更冷了,你明儿记得再添件衣裳。” 她关注着城镇的变化,他却只关注她的冷暖? 得到晋王殿下这样的关照,夏初七心里是暖的。今儿打了大胜仗,她心里也是愉快的。这姑娘一愉快吧,在战争中碎成了玻璃渣渣的心脏,顷刻间便得到了治愈。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赵十九,晚上我为你下厨。” 喊完这一句豪言壮语,她的人还没有走到火房,便已经开始后悔了。从晋军的医务队长和晋王妃的神坛上“咕嘟”一下,沦落为火头兵,她这不是自我糟蹋么? 犯傻啊! 军营里的火房不像晋王府的灶房,配料不齐,食材不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