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满场噤声,所有人都屏紧了呼吸。 “八!” 冷风呼呼的吹,天气似乎更凉了几分。 “五!” 城墙上的大晏臣子开始远离柴薪,生怕被波及。 “三!” 当赵绵泽喊到三的时候,他离那堆柴薪更近了,那个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拼着劲儿的挣扎着,身子扭动像蛇一样,满头的发发全都散乱了下来,完完全全的遮住了脸,一双含泪的眼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 “呜呜……呜呜……” 被烧死的人,皮开肉裂,没有人不害怕。 “二!”赵绵泽沉着嗓了,又重重喊了一声。 “慢着——!”赵樽冷眉微蹙,不着痕迹地朝身侧的丙一使了个眼神,抬头望向城楼,一张俊朗的面上,有着比深秋更为萧瑟的凉意,“赵绵泽,你要的人是我,我过来,任由你处置!你不要伤她。” “呵……哈哈。”赵绵泽声音满是笑意,“一个换一个,倒也合理!” 有了赵樽在手,晋王自当受制。 这一点,赵绵泽与整个金川门的晋军都知道。 “殿下,不可。”无数人嘶吼起来。 可赵樽抬手阻止,再次迎着城墙上的弓箭走去。 看着他颀长有力的身影越来越近,那木架上的女子更加疯狂了几分。她扭曲着身子,拼命地摇着头,一双赤红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了下来。赵樽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神色极是复杂。有冷漠、有阴霾、有肃杀,可他双唇紧抿,半个字都没有再说。 空气似乎凝滞了。 整个金川门,带着死一般的寂静。 正在这时,赵樽的背后突地传来一阵“嘚嘚”的马蹄声。那人重重地踩着深秋的节奏,从嘈杂惊呼的晋军中穿梭而来,从容地抢过弓箭手的神臂弓,不等赵樽回头,他已快速从他身边掠过,如同一道闪电,他一骑上前,挽弓搭箭,射向了城墙。 “天禄,她不是楚七,她是假的——” 一个“假”字出口,他手上的弓箭已经准确无误地飞向了城墙,也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女子的心脏位置。可他还未收弓,就像中了邪一般,整个人傻傻地立在冷风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低低喃喃着,看着城墙上中箭染血的身子,僵硬如雕塑。 城墙上的女子,拼命的仰着头,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一双眼睛,朦朦胧胧,看不太清,却依稀熟悉……正是存于他记忆中的眼睛。那个被绑在柴薪上的女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他日思夜想了几年的女人。 念了几年,想了几年,他却亲自射杀了她。 “不……不是的……” 元祐看着那道影子,突然疯狂地冲了上去,完全不顾南军近在咫尺的满天箭雨,拍马往金川军冲。赵樽冷着的面孔突地变色,猛地拍马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一边为他挡着城墙上射下的羽箭,一边拖着他往回走,嘴里厉声大喝。 “少鸿,你疯了。” “是,我疯了,我疯了!”元祐双目赤红,几欲垂泪,从来风流倜傥的面孔上,如同厉鬼般苍白。他几乎无意识地喃喃着,挣扎着赵樽的手臂,还要往城门冲,“天禄,是她,是乌仁……是乌仁啊……我真的疯了,我竟然射杀了乌仁……” “我知道是她!”赵樽冷冷拽住他,回头朝丙一低喝,“杀!” 得令的丙一高扬起手,“杀,掩护殿下。” 这一声“杀”,并不是为了攻城,而为了掩护赵樽与元祐后退。不过一瞬,黑压压的晋军,便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一波波朝金川门涌去。城墙上羽箭纷分,杀声大作,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同千军万马踏破天地。 柴薪上的乌仁潇潇双目微垂,胸口鲜血汩汩,耳朵里听不太清那些声音。脑子里回荡着的却是那一道疾风似的马蹄声,他由远而近,朝她奔来。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她心碎。 等了几年,他回来了!可是他却没有认出她。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