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站在殿门口的卫城便五步并作三步的走到了主位的台阶之下,铿将有力的一跪道,“皇上,适才禁军处收到急报,犬戎又连下两城,眼看着就要到沧江了!” 话音一落殿中的暖意仿佛在顷刻间消散,美酒佳肴的香味似乎也染上了两分血腥,那沧江乃是大秦南部的一条主流江河,沧江以南或许还有山脉丘陵,可沧江以北却是一马平川,犬戎的铁骑最擅长平原作战,若是等他们度过了沧江,谁能说得准他们不会一路杀到君临城来呢,殿外的寒风忽然如蛮牛一般猛撞过来,殿门“吱呀”作响,呼呼的风啸声更是将诸臣心中为数不多的喜庆松快尽数吹散! 昭武帝深吸口气,眸色微狭,语声低沉,“是从何处来的急报?” “是从琅琊城送来的消息!” 卫城答得极快,满殿诸人有一瞬的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琅琊城在大秦的西南方向,南边打仗他们距离比君临近,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君临早也是正常,昭武帝的眸色越来越沉暗,各位娘娘们面色发白,诸位臣子也都放下了酒盅眸光直直的看着昭武帝。 “凤王还说了什么?” 昭武帝沉沉的语声让殿中的紧张感再加一层,卫城默了默,忽然瞟了一直静坐无声的嬴纵一眼,这一个晚上嬴纵都没什么表情,便是此刻他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可他还是垂眸静坐着,好似这满殿的喜乐与紧张都和他无关,这边厢卫城抿了抿唇,“凤王还说,说此番若是七王爷能领天狼军出战,琅琊城必定助天狼军一臂之力!” 话音落定,殿中愈发死寂一片,殿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越来越大,好似要将这锦绣殿拔地而起似得,一直站着的谢无咎此刻才百无聊奈的坐了下来,这琅琊城凤王抢了他的风头,今夜可别想成为苏苏的奉礼郎喽! 嬴纵一直垂着的眸子缓缓地抬了起来,他谁也没看,却只将森森的眸光落在了那个面色从容静琬的沈家小侯爷身上,沈苏姀身上依旧是他熟悉的,每当危机和乱局出现,她永远都是最为波澜不惊的那一个,那般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样子,好似这一场戏码都出自她的手一样,不过一瞬,嬴纵便收回了目光。 一片安静之中忽然爆出一声“呲”响,却是出自坐在陆氏身边的贵妃西岐茹,她面色略有些白,此刻正眸光深凝的看着他的儿子,她的手刚才不小心的一颤,茶盏和茶盅相擦才发出了那样的声响,在她身旁,淑妃西岐影眼底闪过两分不忍,转身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劝慰,昭武帝转头看了西岐茹一眼,半眯着的眸子辨不清情绪。 “凤王的意思,若是别人出战,他便要袖手旁观了?” 昭武帝又缓又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卫城跪在台阶之下稍稍一默,点了点头,“凤王派来报信的侍卫在半路上染了伤寒,刚问了几句便晕了过去,那侍卫说,凤王确实说过,除了七王爷之外,他不会再帮别人——” 凤王对七王爷果真是亲厚!可他又怎么想不到他的亲厚在此时会成为往嬴纵出征的助力?凤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在如此危急关头,出征的人选已经不需要再做讨论,在昭武帝若有所思的沉默之中,嬴纵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嬴纵甫一起身所有人便齐齐看向了他,宽肩长臂身身形伟岸的他今日内里着一身玄色蟒袍,外头着一件墨色的大裘,通明的灯火落在他肩头,那墨色如同闪着冷光的墨汁在他行至之间流动,鬼面森寒獠牙狰狞,却怎么都抵不住他此刻的眸色骇人,“砰”的一声响,嬴纵单膝跪在了卫城侧前方,沈苏姀的眸光并未追着嬴纵走,可此时她忍不住抬了眸。 “父皇,儿臣请战!” 铁铮铮的六个字震得沈苏姀心头一抖,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看着他半束的墨发,看着他侧脸一角那病态的白,沈苏姀忽的垂眸攥紧了袖中粉拳。 昭武帝默了默才回嬴纵的话,“小七,你确定?” 嬴纵看着昭武帝,墨蓝色的目光好似一匹要撕了猎物的狼,“不胜不归!” 昭武帝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看着嬴纵的眸光一时有些莫测,那样的眼神几乎让底下人的以为他舍不得让这个被称为军中战神的儿子出征,可他只是默了片刻,再开口之时又是那沉而缓的声音,“小七,朕要你今夜整军明日出发,你可愿意?” “皇帝——” 僵坐着的陆氏终于出了声,今夜乃是新年之夜,怎能今夜整军?!陆氏转头看了看身旁抿着唇一言未发的西岐茹眸色一暗,满是叹然的握住了她的手,西岐茹的手冰冷刺骨,冷的陆氏一颗心也有些发颤,看着跪在堂中背脊挺直的孙儿,她忽然有些害怕! 陆氏的害怕并没有得到结果,因为跪地的嬴纵抬起了头,“儿臣正有此意!请准儿臣退宴出宫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