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一顿之后便上前几步上了赤焰的马背,马鞭一落,直直朝营门而去,宁天流紧跟而出,见此也拉过一匹马跟了上去! 二人纵驰出营,嬴纵径直到了南城门处,翻身下马,直接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夜风呼啸,黑底红字的大旗迎风招展,其上狼头狰狞利爪獠牙,恰似此刻嬴纵对南煜的心情,嬴纵上战场多年,战斗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不流失一寸属于大秦的领土,十多年的征战生涯过去,当他再度面对敌人之时心底已经近乎波澜不惊,哪怕七八日前郴州最为危急之时他也不曾对南煜人生出什么痛恨之意,战争,有的人用正路子,有的人就用歪路子,他没有对这样的阴狠手段有多意外,心底至多心疼将士誓定胜局! 可到了此刻,到了最危急时刻都已经过去的时候,他心底却忽然对南煜此番的挑衅生出了万分恨怒,想到沈苏姀为他涉险,他恨不能饮南煜人之血食南煜人之血肉! “她说,只有你为她把控后方她才会放心。” 宁天流等上城楼便感受到了嬴纵身上骇人的煞气,他了解嬴纵,果然,一句话就顺了他的毛,他弯了弯唇,忽然长叹一声,“说实话,我真是羡慕你们这样的信任,她走的时候我还问她要不要留一封手书给你,她却说她要说的你都懂,她彼时告诉我们作战计划的时候我们几个大男人本来都是不愿叫她一个女子去涉嫌的,不过她说她是为了你……” 宁天流转头看着嬴纵,“你上辈子一定积了天大的福祉!” 嬴纵身上的煞气消弭殆尽,只目光温柔的看着天穹之上的灿然星河,宁天流见状唇角微弯,看了他一眼忽然问,“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打算用那些东西对付南煜人?” 嬴纵挑眉,良久点了点头。 宁天流倒吸一口气凉气,“是不是太血腥了点……” 嬴纵冷笑,只落下两个字,“回敬。” 宁天流听得双眸微眯,“如此说来,他们的依仗很快就会消弭,这样一来咱们倒是占了优势,说起来南煜多平原和丘陵,很是适合农耕,有了南煜这么一块地方,大秦的国库必定充盈,怎么样?要不要直接一路杀入王都,就想当年打焉耆那样!” 当年焉耆最后几个月的决胜之战是宁天流跟在嬴纵身边的,宁天流显然还记得那一战的热血沸腾和属于军人的荣耀,出身世家身居高位,且见识学识更远超与常人,这样的宁天流怎能没有野心?!他不是皇家之人,没有领土的主宰权力,可他的家族世代都是文臣之首,他的野心便是做一个辅佐千古一帝的第一臣子,他的帝王可以野心泼天,他的帝王可以不怕掀起战火,因为只要他认定,他都会倾尽全力呕心沥血! 宁天流心中已有一片属于嬴纵的蓝图,可是他说完这话,嬴纵的反应却十分平淡,宁天流心头一跳,“怎么?看你的样子你似乎不想……” 嬴纵未曾答话,他的双眸只落在那一颗颗璀璨无比的星子上,良久,他才缓缓地摇头,“十年之前你问我,我定然会答‘要’,因为任何一个上过战场处于储位有野心的男人都无法拒绝千里疆域的诱惑,可眼下,我只想快速结束这一场战火。” 宁天流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半晌才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撩黑的天穹之上迢迢星河遥不可及,他的眸色忽然就暗了两分,“是因为她?” 嬴纵未曾回答,可宁天流已经明白了。 宁天流唇角微抿,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战一日,她便要为我担惊受怕一日,我谋一日,她便会若今日这般为我涉险一日,天流,等你遇个让自己倾心的人方才能明白,皇权富贵,全比不上她辛夷树下为你斟一盏茶,我不会罔顾肩上的责任,却也绝不会辜负她。” 嬴纵说的很平静,却越是能动人心。 宁天流忽然就想到了沈苏姀在漠北说过的那八个字,他苦笑一下,“这真是……你的雄心万丈呢?你的野心勃勃呢?怎么忽然改了这酸路子,啧啧……” 嬴纵默然一瞬,“她就是我的雄心万丈,她就是我的野心勃勃。” 宁天流正待扶额摇头,嬴纵又幽声道,“这一点,大抵从很久之前就注定了……” 宁天流委实觉得这些话叫人牙酸,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直叫他嫌恶的往旁边跳了一步,然而他能做出百般嫌弃的样子,却无法骗自己,他心底有些酸有些热,甚至是羡慕嫉妒又有些向往的,然而他只是浅吸口气定下神来,森森道,“你别后悔。” 嬴纵未答此话,反是看向了郴州的方向,身上的杀气倏然涌出,万分骇人! · 天色渐明,本来空空荡荡的郴州城内变得拥挤不堪!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