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问道:“姐,你们在说啥?我听不懂。” 什么香油,难不成这东西还是个宝? 胭脂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耐心解释说:“早前从爷爷的藏书中看见过,此螺名流螺,生南海,长数寸,有刺,肉肥美味厚。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取其厣,可合香。” 这种螺怪就怪在,单独的厣片有腥臭,不能做什么,但它有个旁物难以比拟的妙处:合香。 也就是说,做香品的时候搁一点这个进去,便能最大程度的激发香料气味,且香气浓郁清新,十分纯正。 胭虎似懂非懂的点头,再看向那些海螺的眼神就含了不可思议。 “既如此,姑娘,”那老伯也是实在人,说,“你也不必买螺,忒不划算。而若没了厣,螺肉便不新鲜了,我也不好取下来与你。你去码头,找一条挂黄帆的两层大渔船,只去买厣也就是了。” 这些海螺乃是从南海千里迢迢运来的,哪怕有巨冰保鲜,路上的螺也死了不少,再加上中途搬运,厣片自然也就掉落好些。 运货的精明,这些厣也不肯轻易舍弃,每每都是集中到一起后转手卖给香料铺子的。 左右都是卖,大家自然更愿意卖给主动找上门去的客人,还省了麻烦呢! 胭脂欢喜无限,道了谢后就拉着弟弟重返码头,果然找到了那条腥气浓烈的渔船。 船夫一听倒也痛快,直接八文钱一斤卖了,粗粗一称竟然也有五斤有余。 厣有了,可想要做成香油,乃至后头用香油合成各色口脂、上等胭脂,还需要各色名贵香料,且制作做成十分繁琐。眼下姐弟分离在即,胭脂就打算先将厣处理成厣粉备用,其余的再作打算。 断没想到这次进城竟然还有这般收获,回去的路上,胭脂脑海中便有无数香料、口脂、香油方子上下翻滚,最终都变成明晃晃的银子。 家去之后,胭脂先用草木灰清理一遍,去除厣片表面粘液和海水盐巴等,然后丢入开水中反复烧煮,祛除异味和污垢后捣成细末,然后统统放到大罐子里封存待用。 有了这个,但凡她日后想做点什么高贵些的东西也就不怕了。 好在隋氏从不踏厨房半步,胭脂做这些倒也无人发觉,不然难免又是一场口舌。 胭脂犹豫了下,还是将弟弟要出门闯荡的事儿同江志讲了。 江志听后愣了半天,良久才点点头,有些语无伦次的道:“走吧,也罢,你说的很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知他银钱可够,那小子那样狗撵着的脾气,也不知会不会得罪人……” 第8章 处理好了厣粉,胭脂顾不上喘口气歇息,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熬,埋头给胭虎做衣裳。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些懊恼,气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花些时间在缝补上,结果事到临头了才觉察出笨拙来,一夜竟也缝不好半边,且歪七扭八的,实在不成体统,只好又硬着头皮去求了邻居,也就是大牛的娘,朱嫂子。 朱嫂子听后,当场应下,又细细问了尺寸,打着包票的说两日之内必定能给赶出两身来。 胭脂千恩万谢,又说了许多好话,这才走了。 转眼到了十四,江志偷偷叫了胭脂去书房,从一本书的夹缝里抽出来两张各五两的银票,叹了口气,“我知你明儿要进城同那小子过节,也罢,你把这十两银子捎给他。常言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的,哪里能缺了花费?我也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 十两银子,对江家而言是个大数目,胭脂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张了张嘴,低声道:“他倔得很,我给都不要,只怕是不成的。” “惯的他!”大约是临别在即,江志既舍不得,又气恼儿子预备跟自己不告而别,愤愤道,“就说我说的,若不要,也不必再姓江了!” 胭脂嗯了声,又问:“那你如何跟她讲?” 这几年下来,江志虽然抄书、替人写字等赚了些银子,可花费同样大得很,手头绝不可能攒下如此多的私房,少不得是借口从隋氏手里骗的。 可这么大笔银子回头若突然没了,万一隋氏闹腾起来,江志只怕又要难熬。 “我自己挣的银子,给我儿子花用天经地义!”嘴上是这么说,可江志一想起来隋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场景,也有些头皮发麻,不自觉就心虚了,只硬撑,“你不必管,给他就是。” “真没事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