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冷天的,谁会特地跑到听竹阁里吹冷风?也就只有特别有闲情逸致的皇帝陛下了。 萧锦琛心里反复想着舒清妩刚才那几句话,莫名勾起唇角。 这个舒才人,比他以为的还要有趣,也比他所想的更要洒脱。 但这么一个年轻的宫妃,这一个月来的表现却同过去一年完全不一,她身上的那些小心谨慎和恭敬妥贴似乎都消失了,又似乎还在。 萧锦琛闭上漆黑的眼眸,突然想起昨日的那个梦。 梦里,也是这么一片竹林,他跟她并排坐在听竹阁里,一起听着外面沙沙作响的竹音。 宁静与祥和在他们周身荡漾开来,他感受到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安静。 只听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女音温柔道:“这竹子真好,一年四季都翠绿如新,光彩照人。” 萧锦琛心里一紧,仿佛有什么攥着他的心,令他一瞬间就清醒过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萧锦琛深思着,就听到身边的贺启苍低声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竟是有些失望。 这种情绪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现在要离开这个静谧的听竹阁,竟是有些不舍。 萧锦琛起身:“走吧。” 待行至竹林里,一阵馨香迎面扑来,那味道似乎是十分熟悉的,却又带着几分陌生。 那是舒清妩身上的幽香。 萧锦琛轻抿薄唇:“告诉敬事房,晚上召舒才人侍寝。” 有许多事,他都要问一问她。 第22章 还有两三日萧锦琛就要去斋宫斋戒,以他的性子,年根底下断然不会频繁召幸妃嫔。 舒清妩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这些时日来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全不似他往日坚持。 但陛下召幸莫敢不从,舒清妩让宫人谢过传话的黄门,边让云烟准备晚上要穿戴的衣物鞋袜,一边坐在贵妃榻边沉思。 云烟并云雾见她一脸凝重,也略收了收脸上的欢喜气,皆是屏气静音安静忙碌。 舒清妩半阖着凤目,仔细思量从她死而复生之后的种种过往。 除去她几次三番不肯被张采荷与谭淑慧刁难,也不去管她曾顶撞过太后两回,单只看她同皇帝陛下私下里相处,也确实是同前世有所不同的。 她其实一直都是个规规矩矩的恭谨人,便是陛下与她似没多少夫妻情分,也总会在折子中夸奖她颇有母仪天下的典范,偶尔家宴时,也会说她贤良淑德,嘉柔天成,可堪为一国之后。 从小到大,从闺阁少女到夫家妇人,她一直恭恭谨谨,从未有半分懈怠。 便是因如此,他们夫妻二人之间也总是规矩的。 规矩体现在方方面面,体现在大事小情,便是私底下坐下来说说话,也大多都只说宫里事,舒清妩放不开面子,皇帝陛下也一贯冷清。 舒清妩家中父母便是这种模样,她见惯了,也不觉得自己同萧锦琛的相处有什么不对,直到她“犯了”错,被幽禁于坤和宫中,她才渐渐品味出相敬如宾的难熬滋味。 虽不肯承认也不想承认,这世间女子,大多依赖丈夫,也大多都只靠丈夫儿女而生。 一旦遭逢大难,膝下空空,夫妻无情,那日子便是生不如死,难熬如同冬日寒夜,冰冷刺骨。 若非如此,舒清妩也不会对萧锦琛失去全然信任。 要她信任一个人,曾经是多么难,但要她失去对一个人的信任,却又是那么快。 舒清妩垂眸眨眨眼睛,想到重生而来的种种变故,想到了萧锦琛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