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后娘娘又再三质问,奴婢不敢再欺瞒皇后娘娘,只得说定国公及夫人在奉先殿,奴婢原以为娘娘就此放过,却不知为何娘娘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新后封后大典。” 把这一切都说完,蔻儿竟也觉得放松了。 她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丫头,整日闷在坤和宫,她如同坐牢一般,只觉得浑身上下难受得不行,但她胆子小,也不过今日被听风鼓励一句,才敢出去跑一圈。 可就这一圈,却要了她的命。 蔻儿呜呜咽咽哭出声来:“奴婢真的只说了那么一两句,可娘娘太聪慧了,她什么都猜到了。” 周娴宁却摇了摇头。 她坐在地上,目光里有着无法释怀的心疼:“娘娘总是怕陛下另立新后,自从在坤和宫关起门养病,这种担忧就越发深重,其实不是娘娘聪慧,只是娘娘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陛下另立新后,有了新的女主人掌管后宫,娘娘就不用再苟延残喘,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但萧锦琛听了却心如刀割。 舒清妩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未曾问陛下在何处,她只是问自己的父母今日进没进宫,却能从宫人闪烁的言辞中寻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其实,她不过是不想再支撑下去。 她太累了,这么多年,她拖着病体努力支撑,半年来浑浑噩噩,梦里不知身是客,不辨岁月春秋,分不清亲人朋友,除了周娴宁,她已经不认识所有人了。 这些人还被她叫在口中,不过是她脑海里的念想,实际上,她对他们已经全然失去了渴求。 她不在贪婪于从他们身上汲取爱意,也不再去努力获得夸赞,她就这么日复一日昏睡在安静的坤和宫,似乎要把这几年缺失的安眠都补回来。 直到她睡够了,才选了个初雪的好天气醒来。 周娴宁懂得舒清妩,直到她最后一定是解脱了的。 她问蔻儿:“娘娘最后可留下话?” 蔻儿道:“娘娘最后说,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她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周娴宁眼中憋着的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踉踉跄跄起身,拖着迟缓的步子回到床畔边,她坐在自己习惯坐的矮榻上,对着已经闭目安眠的舒清妩道:“娘娘觉得好,那就很好。” 然而这时,萧锦琛却听到他自己暴怒的声音:“这样怎么好了?!朕觉得不好,哪里都不好!” 萧锦琛不能控制梦境,他只看到自己冲到床边,对着床上早就没了生息的舒清妩大喊:“皇后,你看看朕啊!你怎么可以离开朕!” 可是舒清妩却已经不能回答他了。 周娴宁抬头,看向这个已经也已经癫狂的男人。 她跟在舒清妩身边时间最长,早年云雾故去,云烟出宫嫁人,舒清妩身边就只剩她一个人可以依赖。 但舒清妩不是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许多事她都不肯说出口看,是周娴宁慢慢观察,细心察觉,才渐渐明白她的内心。 舒清妩有一颗脆弱的心,可她却又无比坚强。 她缺少家人的关心和疼爱,缺少来自丈夫萧锦琛的体贴和慰藉,因此内心是极度脆弱的。可在经年的教导之下,她又从来不肯认输,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否则决不罢休。 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可却又有着单纯善良的心。 周娴宁道:“陛下,娘娘太累了,就让她休息吧,好不好?” 梦里的皇帝陛下无话 可说。 萧锦琛的目光却挪到舒清妩脸上。 已经仙逝的她脸上一片平和,唇角甚至还带着笑意,在她依旧有着病容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却也能证明一件事。 她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之后的一切,就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大年初一迅速拉开帷幕。 萧锦琛看着宫里这场大戏,看着她们哭、笑、看着她们嬉笑怒骂,看着梦里的他一夜白发。 皇后薨逝,全国服丧,停婚丧嫁娶三日,停嬉戏鼓乐七日。 而此时,似乎天也为皇后娘娘的薨逝而难过,接连不断的大雪纷纷扬扬,落满盛京。 国丧三日,盛京的雪从未曾停过。 就在满目缟素中,梦里的皇帝陛下开始彻查宫闱。 萧锦琛看着他查出了一堆又一堆的害虫,看着他夜不能寐熬得灯油枯竭,看着他不敢再往坤和宫看上一眼,看着他就这么衰弱下去。 可这有什么用? 这十年……这十年里啊,但凡他用点心,用温柔和呵护温暖舒清妩,用所有的耐心倾听她的心声,是否结局就会不同? 说什么都晚了。 舒清妩就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