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着急了,说不定他没事。”措姆试着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你们早上是不是吵架了?他也许只是觉得心烦气闷出去走走。” 乐言摇头,他不是那么没有交代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得无影无踪。 “我看你们不太像夫妻,”措姆有点赧然地笑,“比较像喜欢闹别扭的情侣,就我哥哥嫂子那样的,闹完了又比谁都要好。他对你很重要吧?” 乐言心口像被锤了一下,也不由地问自己——他对她很重要吗? “嗯,他是我女儿的爸爸。”她这样回答,更像是说服自己,假如他真的出事,她第一个没法儿向女儿交代。 他们在牧民聚居的地方找到一处破旧的砖房,门口稀稀拉拉围了些人,不知在看往里看什么。 乐言他们之所以找到这里,是因为嗅到了空气中弥散的血腥气。 焦躁夹杂恐惧,她却一点退却的余地都没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拨开人群挤进那屋子里,几乎是屏住呼吸面对眼前的一切。 房子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或坐或站的人都转过来看向她,坐在最中间的那一个不是穆皖南又是谁? 他看到乐言也是一怔,“你怎么来了,你的事……这么快就做完了?” 中气十足,神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和隐忍,他没有受伤,乐言悬着的一颗心落回原处,声音还微微打颤:“你没事?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穆皖南盯着她的脸,她鼻头都冻得通红,帽檐下的发丝上还凝有霜雪,整个人的状态都紧绷绷的,像刚打过一场仗。 她是来找他的,她关心他、害怕他出事,所以不管不顾地冒着风雪跑来找他。 他想笑,嘴角刚一翘起又赶快抿紧,现在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 旁边的老者敲打他,用生硬的普通话提醒他:“刚才说到哪里,你不要想赖账。” 他这才站起来,拉过乐言与之并肩,“我不会赖账。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律师,以后光伏园的事她也会全程参与,你们所有人签的协议都要通过她的审核。今天她既然也来了,正好做个见证,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提出来,只要我们双方协商后都认为合理,可以重新拟定协议。” 在场的牧民似乎还有些不太明白,措姆适时站出来充当翻译。听懂之后,屋里屋外的人一下子都议论纷纷, 他们都说本地方言,但乐言还是弄明白了,他们果然是为占地补偿的事儿而来。 穆皖南之前被他们围在中间,身后站着几个高大健硕的汉子,态度绝对算不上客气。 嘈杂的议论声终于低下去,人群中的长者看向乐言,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她也看向对方眼睛,即使眼球晶体已经浑浊了,眼神却是简单朴拙的,以前必定没有这样的戒备,怪只能怪何维林那混蛋中伤了他们的信任。 光伏电站可以产生数以亿计的价值,为无数生产生活需要提供能源供给,却都是以这里的人们让出家园为代价的。可利字当头的奸猾小人连蒙带骗,给这样的退让评估出令人心寒的价格。 乐言深吸口气,挺直脊背,“我这趟专程为光伏园的项目过来,住工棚、吃罐头,就是为了看清楚有什么不合法或者不合理的地方,我们好做改进。否则我们大可以按照以前签订的协议执行,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呢?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们也不会相信何维林了不是吗?正规的合同样本,我现在就带来了,西宁城里也有做我们这样工作的律师,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可以每家凑一点钱也请一位帮你们看看。我有没有骗你们,他们一看就知道;你们有什么条件也可以尽管提出来,最近这几天,我们就住在光伏园,一切都可以商量。” 牧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态度倒是缓和了些。 穆皖南也激赏地看她一眼,一只手已紧紧握住她的。 最后似乎还是有些人不放心,但那位长者已经被说服了,示意大家散去,然后又朝穆皖南扬了扬下巴:“你们也走吧,那只羊你们可以拿走。” 穆皖南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牵着乐言出来,她才问:“什么羊?” 他清了清嗓子,不答反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来找我?” “你还说!我跟措姆一回到工棚就看到屋后一大滩血,你人不在,东西又被翻得很乱,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乐言说着又激动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吗?” 那血是从哪里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