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按开关的手滞了一下,潘辰皱眉,随口敷衍,“还好。” “你说的恩人是不是资助你读书的人。”作为师父,潘辰的情况阮屿大致了解一些,知道她父亲在一次意外中逝世,母亲曾患过尿毒症,她是靠助学金完成学业的。 如果在一天前,潘辰会毫不犹豫地说,对,那个资助她读书的人是她的大恩人,但现在…… “不是。”她语气坚定地说,“那人不是我的恩人。” “不是?”阮屿有些迷惑,“那你见的是谁?” 手指慢慢摩挲着马克杯,潘辰正苦恼该怎么解释,咖啡机竟响起滴滴声,提示工作完毕。 “煮开了,把杯子给我吧。”她暗舒口气,顺势转开话题,“少糖无奶对吧?” 阮屿点头,可看她自己也没加糖,不由诧异,“你不是不会喝黑咖啡?” “头有点晕,喝黑咖啡提提神。” 阮屿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感冒了,怎么还喝咖啡?” “没事的,热咖啡能缓解感冒症状。”潘辰小心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迅速在齿间弥开。 这么浓苦的味道,总能盖住那个混蛋的气味了吧。 ** 一连灌下几杯黑咖啡,宿醉造成的头晕稍稍缓解。 她翻出采访本,先把这几天的采访笔记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然后在电脑上敲下:“每一年,近100万吨的洋垃圾漂洋过海……” 她写稿时习惯带耳塞听歌,而且会配合所写的内容选择歌曲类型,今天的题材较沉重,所以她选的是马友友的《》,低沉的大提琴一遍遍回旋在耳边,她敲打键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写到拆借工因为常年毫无防护措施地作业致癌,孩子们因为暴露在重金属严重超标的焚炼厂导致不可逆的伤害时……她禁不住眼眶濡湿,喉头一阵阵发紧。 阮屿曾说过,她是一个好记者,也不是一个好记者。 她有一颗敏感善良的心,会切身体会受访者的喜怒哀乐,悲欢离愁,写出直击人心的报道,但她又因为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往往在报道结束后还久久陷在里面,无法抽身。 “怎么又写哭了?”不知道何时,阮屿已站在了身后。 潘辰转过头,难为情地笑了笑。 阮屿摇头,叹了口气,“你呀……走吧,吃中饭去。” “你先去吧,我把这段写完。” “先吃饭,我正好我有个选题想跟你谈谈。” 潘辰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这会儿已过了用餐高峰,换往常食堂早空了一半。可不知怎的,今天的人好像特别多,他们端着盘子转了大半圈都没找到空位。 就在两人准备端回办公室吃时,突然听到有人叫潘辰的名字。她循声望过去,见到同组的张帆和夏华彬在朝他们招手。 两人急忙过去,挨着他们坐下来。 “今天人好多。”潘辰感慨。 “五楼有贵客,大楼里的人全挤在这儿吃了。”张帆解释。 这幢楼是新兴传媒集团的总部,而他们所在的杂志社只是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除了《真相》外,还有三本期刊,在国内外都颇有影响力。 大楼的餐饮区集中在3-5楼,其中5楼专门用作内部聚餐或中午宴请客人,但这个月4楼在改造厨房,所以暂时借用5楼做员工餐厅。没想到为了招待客人,居然又把员工赶了下来。 潘辰夹起一筷子菠菜,轻蔑地撇了撇嘴,“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师妹果然好才华。”夏华彬赞道。他实习时也是跟着阮屿,所以一直自封是潘辰的大师兄。 张帆也跟着起哄,“好才华、好才华,不愧是咱们的未来之星。” 阮屿你了他们一眼,无奈摇头,“亏你们还是做新闻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