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便开始了,这李纶自从被那野羊吓的从马上掉下来尿了裤子以后,李纪又几次刻意安排,让那李纶在之后的两年呢,又碰到过两三次惊马的事情,李纶便不由对那骑马心生出了莫名的恐惧来,十分逃避,可这长安城内的贵族小爷三天两头呼朋引伴的,哪里能不骑马呢,尤其是李纶,他更怕别人说自己闲话,结果强撑着去了几次之后,那李纶便得了一个怪病,骑马后会偶尔出现夜里失禁的情形。 李纶那时十一二岁了,这样的年纪却还不时尿床,他又是那样一个孤高内敛的性子,羞恼交加之下把自己关在房里,连学里也不愿意去。把顾氏都快急疯了,而李纪这边的人接了那徐立的通风报信后,便借着这个事情顺势安排了起来,将一个女子送进了永兴坊。 那女子确实是成了李纶的通房,而其他事情却是没有的,只不过故意得罪了李纶被发卖了而已,李纶也早就通了人事,不过那骑马后仍会失禁的毛病却是一直没能好全,偶尔还会发作一两次,可是如今这女子这么一死,若有心人去查上一查,这通房、失禁等事情都是有影子的,那李纶再想要恢复名誉,却也是极难的事了。 如今这永兴坊两个主子病的病,倒的倒,衰败之气已然不可阻挡了,李纪此时正好也要腾出手来做别的,就将此事扔给了刘腊继续跟进,说起来那刘腊对顾王妃也是极为记恨的,一想到他当年差点就错手杀了战将卓王的长子,他到现在还会后怕。 “那刘女子的母亲弟弟都尽量安排的妥当些吧,这女子也是个烈性的,倒是让人敬佩。”,李纪想了想又对刘腊叮嘱道。 刘腊点头应下了,原本他们也给那个妓子留了退路,并没安排她去跳楼,可那女子却是个刚直不弯的,只说自己早就不想活了,求他们照顾好自己家人,便决然自裁了,他们一家本是犯了重罪的官员亲眷,父亲已被处斩,只留了母子三人各自被发卖。 过两天便是要去那卢彦孝府上赴宴的日子,李纪还有些事情要与那崔五娘交代,便早早的就回了内院,小六子一瘸一拐的跟在他后面,心中暗想,郡公爷每日里在内院呆的时间可是越来越长了。 两人才刚进了游廊,便听到了叮叮琮琮的琴音,李纪不太懂这些,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却突然觉得行走间带起的一丝燥热顿时消散了不少,待他大步进了内室,便看到那崔五娘正坐在榻上弹琴,她穿了一件天青色素稠袄裙,笼了袖子,露出两只莹白的皓腕来,极淡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孤寒,反倒衬得她整个人如玉雕雪堆般的清澈,李纪定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硬生生将眼睛挪开了,此时阿初已经凑到了他身边,俯身仰脸奉上了茶盅,柔声说道:“郡公爷,请用茶。”。 阿初的声音甜腻的仿佛能拉出丝来,不过李纪今日分外没心思应酬她,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皱起眉,冲她一挥手,旁边立着的阿秋见状,心里暗喜,连忙上来拉了阿初一起出了内室。 玉华手臂已经好了,因李纪说过两日要进宫去看望圣上谢恩,她才想起来上次进宫时圣上曾说过想听自己弹琴的,可他送自己的那具“东风暖”,自己到现在却连碰都还没碰过一下呢,今日想起来便急忙拿出来练习起来,玉华于琴艺上天分一般,也并不十分喜爱,可今日弹起了师傅所亲授的“曲江春”,却没几下就入了境。 此时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玉华心无旁骛,只埋头专心弹琴,右手抹挑勾剔,左手揉绰进退,身后窗棂间穿过的光晕笼在她身上,照的她整个人仿佛都是透明的,李纪坐在广榻对面的红木圆桌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喉间滑过那似苦微甜的药参味,脸上的神情越发和煦轻松起来。 玉华一曲弹奏完毕才缓缓抬起头,一眼看见对面坐着的李纪,却不由的愣了,李纪此时略微扬着脸望向自己这边,可一双狭长凤眼中神色迷离恍惚,仿佛在出神看着自己,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唇角边甚至还隐约带着一丝笑意,玉华从未见过这样的李纪,仿佛比平日里小了五六岁的样子,倒和他真实的年纪难得的接近起来。 玉华一边缓缓起身,一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李纪这才回过神,他脸上神情不变,只连忙转过身背对玉华坐好,嘴里说了一句:“你过来坐吧,我有事情与你商量。”,语调仍是十分平和,对他而言,甚至可算的上有几分轻柔。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