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咐了一下,推断出当时的现场情况。“他身上刀伤一共十八处,除了心脏的两刀是致命伤以外,其他的刀伤都不在要害,而且在身体左侧部较多,右侧部伤较少,伤在背部和后脑部的没有。这是惯用右手之人对自己造出的伤痕。” “若一般人遇见他人刺伤,总有挣扎逃跑的时候,十八处伤全在正面,除非是被捆绑过,但他又没有被捆绑的痕迹。” “由此可以推论,惯用右手的刘于安先用小刀在自己身上刺了十六刀,做出他杀的假象,最后对自己的心脏猛戳两刀,再将刀子丢到院子里的水缸中,顺便清洗手掌。此人事前应该喝了酒壮胆,口中隐约有酒味,而他牙间有血,应该是曾经为了忍耐痛楚在口中咬了什么东西太紧所致,所以他翻入院中如此施为,竟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让人发现。” 游可几乎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贺穆兰条理分明的说着几乎是“验尸报告”一样的东西,旁边保护犯罪现场的乡勇和壮丁更是听得脸色苍白。 “刘于安死于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子时前后。他在血流干净之前一定是静静的躺在某处等死的,若是打斗后致死,鲜血应该洒满院子。若是他杀,这么干净的死亡地点就一定是移尸到院子里的。大人可以在刘家各处查验一番,若是没有的明显痕迹,怕是就是我推断的这样了。” 游县令听了花木兰的话身上一阵发冷,他光是听都能听出刘于安当时的绝望和决绝,更别说他还有一双儿女,和那些可以完全豁出去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那仵作正把死者的衣衫扒的干干净净好查验伤口,听了这个鲜卑男人的话,立刻按照她说的方向去检查,又凑到死者的口鼻处闻了闻,扒开下巴对着吏头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那吏头也是老差吏了,平日里见过不少冤案和尸体,却没有一次是像这家这么古怪,竟然将自己自毁到这种地步来造成他杀假象的。 贺穆兰看到死者衣衫被仵作扒光了,立刻凑过去又在脖子、下腹部几个位置寻找可能有的其他伤口,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断。 头人、乡长和游县令都知道花木兰是女子,见她毫不避讳男人赤着的身躯去查看腹部,忍不住啧啧称奇。 换了其他女子,哪怕再大胆,也要回避一二的。 “刘于安和这刘猛有仇?”游县令见吏头和仵作都说伤口确实有蹊跷,连忙看向刘猛。他不明白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同乡的族人以自己的死去诬陷别人。 “大人,刘猛和刘于安此前一直有纠纷。跟他家的地有关。”刘乡老在游县令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开来,贺穆兰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有皂隶在院子里找到了有牙印的一块木头,按照贺穆兰的说法,应该是刘于安为了减轻疼痛自己咬住的那块,游县令见这案子办的如此容易也是大喜,连忙招呼属下将嫌疑犯和相关之人全部带回虞城。 其中便包括花木兰和刘家一双儿女和他家堂伯。 刘猛得知有可能洗脱了杀人嫌疑,对着做出推论的贺穆兰不住的磕头,贺穆兰轻轻移开,根本不接受他的谢礼。 在离开刘家院子的时候,贺穆兰走过刘家一双儿女身旁,冷不防被刘家那个儿子吐了一口唾沫。 刘家一双儿女的眼睛里全是仇恨和绝望,还有对未来的恐惧。 他们可能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们知道,因为她的一番话,也许今后他们的日子就将完全不同了。 就在昨天,她还让那小男孩免于挨打,他的眼泪和鼻涕都蹭在了她的怀里,他的妹妹软糯糯的对她说了声“谢谢”。 而今日,犹如仇人。 “嘿小子,你干什么呢!找揍啊!”花小弟吐的腿脚发软,猛见到有小孩吐他姐姐唾沫,顿时腿也不软了,头也不痛了,精神一震就要开骂。 “罢了,他只是害怕而已。”贺穆兰看了看裤腿上的口水,神情有些复杂的上了马。 他只是害怕而已。 他没办法憎恨自己的父亲,他也没有胆量和实力去憎恨乡里的强人刘猛,对于他来说,恨的最没有成本、最没有危险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