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来说,战场只是一个晋升的场所,以性命搏前程,如此而已。 他们确实比花木兰这样从军中一刀一枪慢慢砍杀上来的普通兵卒要容易出头的多,也更容易成长为一位高高在上的统帅。他们是如此的得天独厚,以至于从来不曾低下头看过下面的风景。 对于千千万万的百姓来说,战争不是这样的。 他们都不是花木兰,无需在一个战士最美好的年纪里卸甲归田,所以他们以后背负的信念和他们选择的道路,可能会影响更多的人。 “蒙君教诲,必牢记于心!” 独孤诺慨然应道。 “蒙君教诲,必守余生!” 十三骑士大呼出声。 . 花父撑着拐杖,倚在院中的一棵桑树旁。待看到身材修长的女儿说道“希望你们他日驰骋疆场,能以这些百姓为念”时,忍不住避到树后,擦了擦眼泪。 他大概理解了,为何自家女儿出征前答应他只要一有机会就想法子活着回乡,却足足等了十二年才等到这一天。 以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木兰天赋惊人,在军中没有按照他嘱咐般那样隐瞒住她的膂力。没有人愿意将这样一位勇士放手,所以才让她磋磨至今。 如今看来,倒是这孩子自愿留在军中的。 若说他之前是欣喜于一直在沙场中拼斗的孩子回到了家乡的话,今日这十四骑的到访,渐渐让他触摸到了女儿的另一面。 藏在渴望平凡生活的外表下,那曾经属于女儿内心不凡的一面。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在女儿离家前重重的叮嘱让她放弃了军中的生活回乡。木兰不想改变,只想以原来的面目回到家人身边,甚至为了他们的感受默默的接受许多事情。 但她毕竟已经不是那个会在窗下“唧唧复唧唧”织着布的乖女儿了。 他曾后悔过木兰不是个男孩,因为若是那样,花家的“富贵”(注1)就不需要放弃“她”所拼搏过的一切。 但如今他发现他错了。这样的一个孩子,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正因为她是个女人,她才值得让他更加骄傲。 能说出“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希望你们他日驰骋疆场,能以这些百姓为念”的孩子,难道不值得他骄傲吗? 若他曾是木兰麾下的一名兵丁,怕也会死心塌地随她拼杀于疆场吧。 袁氏见到丈夫靠在桑树上一动也不动,也顾不上女儿到底在和那些英俊的青年们说些什么,赶忙小步跑到丈夫身边。 “夫郎,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她怔怔的抹掉他的泪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心痛着什么。 “孩儿她娘啊,我们还是不要催着木兰成亲了吧。” 花父睁开通红的双眼,喃喃地说道:“不能催,不能催啊。” “咦?为什么?我还在可惜呢,这次有这么多好男儿……”袁氏有些懊悔的看着门口的一群骑士,“只可惜我家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家,木兰高攀了也许不是好事,我虽是妇道人家,这还是懂的……” “你不懂啊……”花父撑起拐杖,让自己的脊背挺的像是女儿一般的笔直。 “怎么会高攀呢?我们家木兰嫁谁都不算高攀啊。” 他喃喃地说着袁氏听不懂的话。 “她已经变成苍鹰,展翅高飞过了。她在飞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把她关起来是一种罪过,所以她继续飞了。如今她飞累了,我们不能把她当成住在屋檐下的燕子啊。” “哈?”袁氏傻了眼。 什么燕子和鹰? “让木兰继续过她想过的日子。”他顿了顿,将那两个字说的重重的。 “她‘想过’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木兰是鲜卑语的“富饶”、“富贵”之意,是鲜卑人很常见的名字,男女都可以用。很多少数民族的“木兰”都是富饶之意,归根结底大多是出自东胡的语系。从花木兰的名字可以看出,花家父母最早的希望是希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