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枝头那个小小的芽苞,嘴角含笑,眼神里却有些伤感的东西。“这一棵经历了风霜雨雪的花树,酝酿了一生的努力,只是想在绽放中寻找它存在的意义……” 他侧了侧脑袋又看了一眼那枝头。 “这样的一个个花苞,却在即将满树盛开的午夜,被雷火永远停在了这一瞬间。满树花朵尽毁,只空余下着一颗小小花苞,还挣扎着想要再绽放。” 他久久地凝视着那颗花苞。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好,我想多看看它。它那么努力,怎么能就这样连被人看过都没有,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此刻看着它,它便留在了我的心里。它在我心里,已经是盛开的样子了。” “阿丹大哥,我看的不是残枝枯干,而是满树的梅花啊……” 阿单卓一脸“你说的是汉话吗还是什么其他的话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的表情,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在傻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以后,也点了点头。 “你说的话,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听起来这树确实可惜。你既然想看看它,那我也陪你看吧。” 于是一壮一瘦两个孩子都仰起头,望着那空无一物、枯黑焦灼的枝头,默默地站了许久。 贺穆兰在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就屏住了呼吸,也悄悄的往那枝头看去,结果也不知道是角度不对,还是眼神不够犀利,左右看了几遍,也没找到那个花苞,只得作罢,慢慢地倒退着离开了他们的身边。 她似乎有点了悟为何即使是皇帝亲自下令抑佛,沙门又有那么多不利政局的弊端,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去信仰了。 在那一瞬间,连贺穆兰都有些感动,对于这些没有饱受过现代“心灵鸡汤”灌溉的古人来说,这样的话,是多么的玄妙,又多么的能打动人心。 你看,连阿单卓不都已经被感动了吗? . 这一日,三人一起在一家食馆里吃饭。 “咦,用布来换吗?”爱染看着贺穆兰熟练的从马背上拿出一袋粮食,换了几碗热乎乎的汤面,又要了几碟小菜,眼睛睁的极大。 “是了,你们都是自给自足的,大概没下山换过东西吧?”贺穆兰笑着说,“粮食不够吃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再怎么得道的高僧,饭总还是要吃的吧。 “粮食都不够的时候,我师父就会差我三师兄下山化缘。”爱染有些怀念的说起自己的师兄。“我三师兄非常会化东西,每次他下山,都能背不少东西回来。” “……托钵求布施吗?”贺穆兰只能想到这个。 “嗯,有时候是钵,有时候是口袋。”爱染喝了一口汤面,从喉咙到胃都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我们僧人求布施,却不是乞讨,想要人施舍,是为了建立起一种关系。怎么说呢……” 爱染烦恼的想了想,用另外一种说法说了起来: “你看,你和我,若非有‘缘’,本来该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们‘化缘’也是如此。我们托钵而求,看似是在向别人乞讨什么,其实是在给别人一份行善的机会。在施与别人‘善’的时候,内心会获得满足和欢喜,自身便会收获更多的‘善’,而这份欢喜和‘善’,会给人带来好的果报,让布施者也得到‘因缘’” 爱染捧着碗,小小的喝了两口。 “那米粮和别的什么东西进了我们钵中时,不是将他们和我们连接了起来,而是将布施者的善意和即将到来的好的果报联系了起来,这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我们化的不是东西,而是劝人行善的机会啊。” “小沙弥口才不错。”贺穆兰点了点头。“若是陛下没有下令僧人还俗,我觉得凭你化缘的本事,应该也饿不死。” “这是我三师兄说的。”爱染笑了笑,“他每次下山时,都不说自己去‘化缘’了,而是说‘我去劝人行善’了。” “……是个人才。”贺穆兰点了点头。“所以,你身前一天到晚绑着不离身的包裹里,其实装的是你的钵吗?” 看形状确实圆圆的,而且也不能显露于人前。 “不。”爱染拍了拍肩膀上的包袱。“这是我师父。” “原来是你师父……等等,什么?你师父?咳咳咳咳……” 贺穆兰差点被自己口中的面汤呛到,“什么你师父?” 不会带着一个脑袋吧! 那也太惊悚了! “是。这里面装着我师父的遗骨。我师父圆寂后,我听从他的遗嘱将他化了,带下山来。我师父在报恩寺里出的家,后来才去的云白山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