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激动的老太太,将她的头埋入自己的肩膀,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用眼色指引阿单卓拽起地上的丘林豹突快走。 阿单卓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忍着鼻子里的酸楚,一把拉起地上的人,连拽带扯的拖了出去。 “不会有事的,你三个儿子都不会有事的。他们还有家人,还有父母,还有儿女,他们爬也会爬回来的。”贺穆兰拍着她的背,像是念咒一边的念着。 “你在对我家婆子做什么!”从院子外走来的老爷子像是发怒的山羊一般冲了过来,正是当初贺穆兰向他问路的那个老人。 “我……”贺穆兰看着朝另外一条路走远了的丘林等人,傻乎乎地张口:“我在安……” “当初见你问路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居然连老太婆的便宜都占!我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哇!” 贺穆兰被吓了一跳,连忙放开老太太,没命的跑了。 贺穆兰一口气跑出好远,见身后那老头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的人普遍显老,说是老头子,怕是只有五十来岁,但岁月的摧残和世道的艰辛已经让他们过渡的染上了风霜之色。 可在那位老爷爷的眼里,自己的媳妇依然是走在路上还会被人占便宜的美人。这世上正是因为有这种情感存在,所以才能世世代代的繁衍下去。 鲜卑人和汉人,在这一点上并无分别。 王氏为什么就看不透呢? . 丘林豹突去的第二个人家,出乎意料的很容易就原谅了他。 轻而易举的连贺穆兰都出乎意料。 “我的儿子不会死的。” 这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这样说道。 “他四岁就跟着我学武了,我当年得了恩赐回乡的时候,他才这么高……”这男人表情温柔的伸出一只手掌,比了比自己的脖子,“……他就已经能将我撂倒了。” “我和他,其实都在等着军贴送到家里的这一天。只是现在天下承平,现在已经没什么仗打了,想要建功立业也没有那么容易。我还以为军贴在他娶妻生子之前都不会送到家里来。” 这个男人看了眼贺穆兰,“你也和我一样,是沙场上回来的人吧?” 贺穆兰点了点头。 “是的。我从黑山回来的。” “原来是抵抗蠕蠕的兄弟啊。”他笑了笑,“丘林豹突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我和他父亲是一起迁来的这里,从他小时候起,我就知道他做不了他父亲那样的英雄。但我没想到他连做个男人都做不到。” “你做的很对,让他逃是逃不掉的,没有在军中历练过的人不知道‘逃兵’意味着什么。” 这个中年男人看着地上跪着的丘林豹突,露出怜悯的神色。 “所以我原谅他了。因为他将会背着这个可怕的名声一辈子,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酷刑,以至于我连唾骂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你们走吧,我虽然不想打骂他,可是看到他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这位父亲伤脑筋的叹了口气。 “我那儿子走的时候,刚刚和一家鲜卑姑娘订了亲,也不知道这门亲事会不会黄。这是我唯一遗憾的事情。” 他看了眼王氏。 “经过这件事,我们家就算是断子绝孙,也不会再娶汉女了。” 王氏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了起来。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