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叹了口气,心底对袁喆劝服刘义康行这绝户之计十分反对,无奈他只是个使者和智囊,两人若都不听他的,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再三警告大军若没有异动不能贸然放出“病人”等等,这才一脸忧虑的离开。 袁喆在楼上看着他走远,这才倚着墙壁滑倒在地,硬生生咳出两团血来。 他天命已经不久了。袁家被刘宋当做棋子,魏国又步步紧逼,转眼间整个邬壁都要化为乌有,袁喆心中原本就又气又恨,突然又得了噎膈症,无论吃了什么都会呕吐出来,食道如同阻滞一般不能进食,全靠服食汤药维生。 这种病得了以后,人就渐渐不能进食,消瘦的如同枯柴。袁喆为了掩饰自己的病状,除了暗道和燕飞楼很少踏足其他地方,每日看起来虽然进食如常,但大多都倒到了燕飞楼后的湖中。 袁喆原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化身上,嘱咐他暗中囤积粮草、收购药材,最后大捞一把金银退走刘宋,无奈这个儿子痴迷胡姬,竟到了抛妻弃子的地步,不但忤逆他的意见,更是屡屡试图放出暗道和城外山坳里的那些人,让他不得不放弃了他这个没用的长子。 他最恨胡人,他在刘宋时,原本已经搭上了新帝刘义符的门路,花了巨资买了一个侯位,在他已经前往建康的路上,新帝被谢家杀了,拥立了刘义隆上位,侯位也随之成为泡影。 过了没多久,拓跋嗣又趁先帝驾崩国内生乱的时候挥兵南下,连夺三州,袁家所在的陈郡被攻陷,袁家从此和刘宋之间隔着重重关卡,就算他那侯位有效,宋国也不会用这么一位身在“曹营”的侯爷。 自那以后,袁家原本花费的巨资打了水漂,拓跋嗣大军征伐三州又造成巨大的损失,袁家几近一蹶不振,靠着和魏国周旋和原本掌握的暗道才逐渐回复过来,又吸纳了大量流离失所的破落户,这才慢慢又有了以前的实力。 谁知道就在他已经准备安生过日子的时候,宋国却不肯放过袁家。他们不带了自己当年买官的证据,先是威逼后是利诱,强行胁迫他帮着宋国疏松奸细和探子,甚至还要将袁家的商道作为运送物资的通道征用。 这些都是刀尖上玩命的勾当,随着越来越多的探子进入魏国,袁喆意识到袁家被魏国发现不轨是迟早的事,而魏国那位彭城王步步紧逼明里让他回宋国为官,暗地里却联合豫州宗主孤立袁家,生生的把袁喆逼入了疯狂之中。 魏国的胡人肮脏如狗,刘宋的权臣们也几欲让人作呕。天底下除了袁家邬壁,没有一处是人间乐土,既然如此…… 那他就毁了它们。 让它们知道袁家虽小,却也不是好捏的柿子! 反正他命不久矣,哪怕为了最肖似自己的儿子袁放拼上一拼,再给他争取个十几年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他已经找到了走出去的法子。 至于外面会不会天下大乱? 他死都死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在袁喆捂着胸口做着报复世道的美梦时,袁放慌慌张张地敲着袁喆房间的门。 “阿爷!阿爷!您在不在!” 袁喆擦掉嘴边的余血,站起身整了整衣冠,这才给儿子打开门。 门边守卫的侍卫们都满脸好奇地看着袁放,这位小公子素来得袁喆喜爱,做事也干脆利落,绝不会这般惊慌失措。 “阿爷,阿兄发烧了,烧的很厉害!” 袁放喘着粗气。 袁喆刚准备摆父亲的架子训他几句毛躁云云,却被袁放的话直接拉了他进屋。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兄弟俩瞒了我什么,说!” 袁喆眼睛一瞪,眼光像电光一般射了过去。 “……阿兄想要放那位郡主,大概是被她碰了……”袁放低下头,“我去的及时,将阿兄拉了回来……” “我就知道那女人留着是祸害!早知道管她什么身份,将她直接给杀了!”袁喆咬牙切齿,“那女人呢?你没杀了他?” 袁放不是无知的稚子,真要动手时毫不啰嗦,这也是袁喆认为他比袁化更有当家主的潜质的原因。 谁料袁放竟低头默不作声。 “哼哼,难不成你也被她迷了?就她现在那副鬼样子,还能迷惑什么人,我竟要看看!” “阿兄以死相逼,我当时急着把他带出病牢,就没跟他拉扯,匆匆忙忙赶了出来。谁料阿兄还是病了……” 袁放一抬头,看着父亲用骇人的目光望着他,惊得退了几步。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