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不过几天的功夫,陈节倒成了那个一天到晚想着“我要杀了郑宗”的人。 蛮古是个外粗内细、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大人”,每天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过日子,那罗浑则是因为诸事缠身,不得不忙着虎贲军许多的琐事,几乎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诡异。 贺穆兰很像与盖吴聊聊,可盖吴却像是躲着她,不但白天找不到他,晚上他也老是和天台军的旧部们呆在一起。 她的压力太大,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和盖吴玩躲猫猫的游戏。 “看样子,施主似乎有了什么心结?” 慈心看着面色疏淡的贺穆兰,微微笑了笑。 “很少见到施主这么迷茫的样子。” 慈心是个出家人,而且身体并不是非常强健,所以大多数时候是坐在运送货物的车子上赶路的。 贺穆兰对慈心有一种别扭的心结,因为在后世的时候,贺穆兰曾经亲手碰过他的骨灰,救过他的徒弟,却从未和他接触过。 这么多人里,只有慈心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贺穆兰既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也不知道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只能待他比普通人稍微热络那么一点。 至于如何闲谈交心,那是没有的。 “大师可有过这样的疑问……” 贺穆兰看着天上连绵不断飘下来的雨丝。 “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否是对的,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不知道别人的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又害怕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慈心微笑着听着贺穆兰的疑问,并不开口。 “我是真的吗?我做的事是不是毫无意义?天上地下只有我是这么想的,那到底是别人错了,还是我错了……” 贺穆兰的眼神越来越迷茫。 “我一直觉得我是不同的,可现在又觉得这种实在是不值得。” 她为别人做了那么多,何曾为自己想过? 可事情已经全部都改变了,所有的悲剧几乎都已一种令人高兴的方式解决,可她却还是不快乐。 在穿越之前,她不快乐,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在何方,而过去的一切又在束缚着自己。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创造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在何处,却开始被未来束缚了。 “我”呢? “我”在哪里? “我不是禅宗的和尚。”慈心笑着摇头,“我回答不了施主的问题。” “是啊,大概连佛祖都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吧。” 贺穆兰苦涩地一笑。 “花将军,你有没有自己出去走一走过?”慈心突然开口,“贫僧有个三个徒弟,因为经常出来云游,所以经常是大的带小的,小的带更小的。大的那个经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替我养弟子,总是在受不了的时候就离开我山间的那座小寺,美名其曰去寻找机缘,其实只是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他双手合十,对着有些怔愣的贺穆兰继续说道:“不瞒施主,便是贫僧自己,每天对着青灯古佛也会生出困倦之心,无法静心参悟。每到这个时候,贫僧也会出去‘寻找机缘’,不管寺中的弟子。” 贺穆兰闻言总算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那大师的几个弟子确实是上行下效。” “我其实希望他们走出去,而不是坐在寺里。”慈心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人就是被自己困住了,佛门不应只是一座座为了供奉佛像而建造的、满足信者愿望以外别无他用的建筑而已。” “大师佛法高深。” 贺穆兰点了点头。 信仰,千百年来确实是无形的东西比有形的更加重要。 “那么,花将军愿不愿意离开你的‘寺庙’几天,去休息休息呢?”慈心指了指天。“你看,这几天都是要下大雨的,下雨行不了军,连老天都在想法子给您放松呢。” “大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并没有什么信仰,我不信……” “这世上哪里那样的人!无论是佛门也好,道门也好,亦或者世俗也好,都有着自己相信的东西。” 慈心笑了。 “在佛门,它是佛祖;在道门,它是老君;在儒家,它是仁义;在将军,那是信念……” “在我看来,佛祖、老君、仁义、信念,它们是一样的东西。” 慈心伸出手去,抚了抚贺穆兰低下身子求教而露出头顶。 “和我出去走走吧。” 贺穆兰真的什么都不管的出走了,只留下一封“我的心很乱,我要出去散散心”的留言。 和她一起离开的,只有名为大红的战马和慈心大师。 那罗浑几乎是惊骇莫名的捧着那封信,匆匆叫来了所有贺穆兰身边的人,惊慌失措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他们的印象里,花木兰一向是强大、自持、无所不能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