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王妈妈今日有些不知分寸,陪笑道:“小孩子家家说错话是常有的事,不是什么大错,此事不好劳动太太,只须姑娘出面说句话就成。我这干女儿一家日子不易,还望姑娘心慈怜惜个。” 知琴冷笑看着眼前的婆子:“日子不易,府里是短了月钱还是有人克扣了去?” 喜鹊娘连连否认。 知琴是秦家第三代头一个出生的孩子,自小待遇与别人不同,就是同母弟秦家嫡长孙秦旭行事都要让着她五分,平日处事温和但自有一股威仪在,这时见她动了怒,王妈妈喜鹊娘跪下求饶,屋里其他人也不敢求情。 知琴只正坐在上首:“若是从了你们的心意就是姑娘心慈,倘或有一点不如意就是刻薄,你们打得好主意。让我说这事是双福姐姐存了善心并未声张,只是让学规矩等过阵子还能上去,你们一个个跑来做甚。我可没有那等好心肠,把她们一家子都发到庄子上去,再若生事找官牙远远地卖了。” 王妈妈喜鹊娘就是再想求情告饶,听得此言也不敢吱声,只是跪下磕头。一旁的粗使婆子拉了喜鹊娘出去。 知琴也未让王妈妈起身,看着她道:“妈妈在府里当差多年,处事章法总要比我更明白些。还是妈妈觉得那小丫头说得在理,你那干外孙女儿比我们姐妹都要贵重些。妈妈平日在母亲身边当差,也是这般挑唆母亲轻易插手老太太院里的事?我看是母亲平日待你过太宽厚,竟说出此等惹祸的言语。” 王妈妈只是磕头不敢言语。要别说她还真看不惯秦家的这番做派,在司马家时庶出的小姐,别说是太太小姐就是她们这些嫡出小姐身边的人都不放在眼里,那些个庶子庶女们日常用度还不及嫡小姐身边体面的丫头。 待到了秦家,大太太是个灵透的人,及时通达公婆之意,入府随俗做得极好,也对身边的陪嫁多加敲打约束,王妈妈初时犯过几回被罚过后也变老实,平时在人前不敢显露半分。今天她的干女儿求情,她真没把小喜鹊的话当成一回事,那知犯到大小姐手里,多年的体面都丢尽了,心里后悔不已。 知琴看火候差不多,便让身边的大丫头梅香扶起王妈妈,又望着众人:“今日是我火大了些,可平日你们尽心当差谁也不会无故挑错,家里老大人最不喜什么大家心里清楚,不愿在府里当差大可不必顾忌。” 屋子里的仆妇丫头有些在秦府当差有年头,知道些后果,都声称:必用心当差。 ****** 大太太听完也道:“嗯,你处置得不错,但还是软和了点。不过就要出阁的人了,不必在娘家再招惹人,于声名不好。” 知琴边吃着樱桃嗔道:“母亲,这点担当女儿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个王妈妈是再不能留在府里了,保不准她不再犯,倘或传到祖父那里,认定那些言语是母亲本来的心思,觉得您不能厚待家里几个庶出叔叔和弟弟妹妹,可是不好。” “嗯,我刚嫁进来时她就犯过几回被敲打过,后来见她老实下来我也再未留心,原想着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在,给她一份体面,倒险些误了事。是我疏忽了,过几天你就要出阁不好动她,等过了这阵子打发她去南边我的陪嫁庄子里。”大太太正色道。 又叮嘱知琴:“你那些陪嫁带去的人虽是我一一精心挑选过的,但难免有一二奸诈之人,俗语说的好‘几十年未能辨人心’,你也不能轻心,到时候有不好的打发了就是,不必心软。” 又道:“孔家规矩必与咱家不同,等嫁过去不能死守家里的做派。我在你外祖家时一应章法皆不是现在这般,也是进门后才一一改过来。” 知琴连声应下,这两年多家里老祖母和母亲给她讲了好些个人情往来、待上驭下之道,初时心里不甚耐烦碍于教养面上不显,现在眼看着在家的日子要倒着数反想多再听听,想想孔家又远在山东,千年世家规矩极大,诸事不同秦家不说,回娘家也不易,不是想归宁就能回来的。 大太太也是平日叮咛了许多,临到女儿出阁的日子觉得万事都没教好,待晚间睡下又想起有几样情形还没说透,女儿也未能领悟。 女儿这件婚事世人都道好,就大太太本人也觉得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孔家长孙她见过相貌堂堂人品端正。 但她也是从世家大族里从来的,里头的情形如何不知,新妇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人不错眼地盯着,好处一时显不出来,有半分不当都入了有心人的眼。就是秦家这般家世简单人口又少,公婆是真正待人宽厚,自己嫁进来十多年生儿育女,到现在女儿快要出嫁,都未敢有一日松懈。 想到全家捧在手心里金尊玉贵般长大的孩子,未曾受过一句重话,就是嫁再好的人家,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