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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绣庄近来接了几个大生意,很是忙碌,故而罗青无暇回家,这些天都只奚画一人住在家中。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不知为何,好几个晚上都觉得房中有些异样。

    她脑子里总有个念头。

    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偷偷看着她……

    有时候,分明见到镜子里门边或是窗外有个身影,可猛地抬头看时,又什么也没有。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么?

    正如是所想,才关上的窗户忽然一下子被风吹开,这风势极大,一并把桌上的灯盏也熄灭了,房内骤然一片漆黑。

    奚画吓得一抖,心里突突直跳,背脊发凉,恐惧登时从脚底漫上来,偏偏那窗子还被风带得摇摇晃晃,吱呀吱呀的作响。

    她家的窗一向很结实,就是暴风骤雨的天气,一旦关上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被吹开。

    夜半三更,月光清冷,直照着床沿。

    她忽然感到害怕,习惯性地便唤道:“关、关何!”

    屋顶上却半天没有动静。

    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关何,早已经不在了啊……

    院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声,似有什么东西蹦跶蹦跶朝这边跑,奚画正一抬眼,窗外一个狗头冒在那儿,眼珠子亮晶晶地望着她。

    “关关……”

    她心里一阵酸涩涌上,起身就抱了它进来,紧紧搂在怀里。

    由于用力过度,黄狗险些被她勒岔气儿,满脸惊恐地想要挣脱。

    “这人太可恶了……”

    隔了一阵,奚画方感到适才惶恐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她不禁狠狠道:“就是不来道别,好歹……留一封信再走啊!”

    “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她把狗拿到跟前,掐着它脖子使劲摇了几下。

    黄狗“呜呜”着,哀嚎不止……

    “连你也欺负我!”

    “呜呜呜……”

    此刻坐在房顶上的涉风扶额别开视线,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暗暗心疼: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

    第二日,虽是休假之期,然而奚画仍起了个大早。

    简单梳洗完毕,她往灶里拿了个冷馒头,又到草棚底下,从那一堆干柴掩盖着的小盒子里取了几锭银子,继而推门往外走。

    平江城东北一角,乃属烟花柳巷之地,青楼众多,这一干秦楼楚馆所对着的又是一排排赌坊。夜间,青楼红灯高挑,笙歌醉舞,而白日里则是赌坊喧嚣嘈杂,人声鼎沸。

    尽管是辰时,城中大多数人才起,但赌坊之内却已是人群拥挤,沸沸扬扬,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头的嚷嚷声。

    “豹子,豹子!”

    “小小小!……”

    “哎呀你娘的!”

    生平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奚画立在街上吞了好几口唾沫,抬手拍了拍脸颊给自己鼓鼓气,随即深呼吸,一步走进去……

    “你他妈的出老千啊!把钱拿出来。”

    “没、没有啊……”

    “还敢狡辩!信不信我让你进来的出不去!?”

    旁边正有一人被人揍倒在地,场面十分混乱。

    奚画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先避避才好,不想那里头的伙计倒是眼尖,一把上前拉了她到一边安全之地。

    “客官小心点儿啊。”

    “多、多谢。”她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

    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大约是怎么瞧都觉得这不像是来赌钱的人,眉头一皱,出于礼节还是笑着问道:“不知客官是赌钱呢,还是找人呢?”

    “哦,不……都不是。”奚画回过神来,悄悄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上。

    “小哥,我想向你打听点事。”

    掌心沉甸甸的,仿佛是生命的重量,伙计眉眼笑得越发弯了,忙点头哈腰:“好说好说,您问,您尽管问!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眼见他这般爽快,奚画不由一喜,凑上去小声问道:“我想知道明月山庄在哪儿。”

    听完她此言,伙计那脸色瞬间一变,为难地摆摆手:“这、这不能告诉你。”

    奚画急得跺脚:“怎么不能?你方才不是还说尽管问的么!”

    “哎呀,我哪儿知道你要问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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