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庄近来接了几个大生意,很是忙碌,故而罗青无暇回家,这些天都只奚画一人住在家中。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不知为何,好几个晚上都觉得房中有些异样。 她脑子里总有个念头。 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偷偷看着她…… 有时候,分明见到镜子里门边或是窗外有个身影,可猛地抬头看时,又什么也没有。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么? 正如是所想,才关上的窗户忽然一下子被风吹开,这风势极大,一并把桌上的灯盏也熄灭了,房内骤然一片漆黑。 奚画吓得一抖,心里突突直跳,背脊发凉,恐惧登时从脚底漫上来,偏偏那窗子还被风带得摇摇晃晃,吱呀吱呀的作响。 她家的窗一向很结实,就是暴风骤雨的天气,一旦关上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被吹开。 夜半三更,月光清冷,直照着床沿。 她忽然感到害怕,习惯性地便唤道:“关、关何!” 屋顶上却半天没有动静。 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关何,早已经不在了啊…… 院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声,似有什么东西蹦跶蹦跶朝这边跑,奚画正一抬眼,窗外一个狗头冒在那儿,眼珠子亮晶晶地望着她。 “关关……” 她心里一阵酸涩涌上,起身就抱了它进来,紧紧搂在怀里。 由于用力过度,黄狗险些被她勒岔气儿,满脸惊恐地想要挣脱。 “这人太可恶了……” 隔了一阵,奚画方感到适才惶恐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她不禁狠狠道:“就是不来道别,好歹……留一封信再走啊!” “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她把狗拿到跟前,掐着它脖子使劲摇了几下。 黄狗“呜呜”着,哀嚎不止…… “连你也欺负我!” “呜呜呜……” 此刻坐在房顶上的涉风扶额别开视线,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暗暗心疼: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 第二日,虽是休假之期,然而奚画仍起了个大早。 简单梳洗完毕,她往灶里拿了个冷馒头,又到草棚底下,从那一堆干柴掩盖着的小盒子里取了几锭银子,继而推门往外走。 平江城东北一角,乃属烟花柳巷之地,青楼众多,这一干秦楼楚馆所对着的又是一排排赌坊。夜间,青楼红灯高挑,笙歌醉舞,而白日里则是赌坊喧嚣嘈杂,人声鼎沸。 尽管是辰时,城中大多数人才起,但赌坊之内却已是人群拥挤,沸沸扬扬,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头的嚷嚷声。 “豹子,豹子!” “小小小!……” “哎呀你娘的!” 生平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奚画立在街上吞了好几口唾沫,抬手拍了拍脸颊给自己鼓鼓气,随即深呼吸,一步走进去…… “你他妈的出老千啊!把钱拿出来。” “没、没有啊……” “还敢狡辩!信不信我让你进来的出不去!?” 旁边正有一人被人揍倒在地,场面十分混乱。 奚画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先避避才好,不想那里头的伙计倒是眼尖,一把上前拉了她到一边安全之地。 “客官小心点儿啊。” “多、多谢。”她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 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大约是怎么瞧都觉得这不像是来赌钱的人,眉头一皱,出于礼节还是笑着问道:“不知客官是赌钱呢,还是找人呢?” “哦,不……都不是。”奚画回过神来,悄悄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上。 “小哥,我想向你打听点事。” 掌心沉甸甸的,仿佛是生命的重量,伙计眉眼笑得越发弯了,忙点头哈腰:“好说好说,您问,您尽管问!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眼见他这般爽快,奚画不由一喜,凑上去小声问道:“我想知道明月山庄在哪儿。” 听完她此言,伙计那脸色瞬间一变,为难地摆摆手:“这、这不能告诉你。” 奚画急得跺脚:“怎么不能?你方才不是还说尽管问的么!” “哎呀,我哪儿知道你要问这个嘛……”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