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铜壶滴漏啪嗒啪嗒作响,正漫上巳时时刻,外头的太阳已然晒了出来,格外夺目刺眼。 关何起身想将帘子放下,忽的听到鸟雀扑腾翅膀的声音,他抬头一望,白隼爪子勾着窗格,探头不住朝里面看他。 见状,他忙走过去推开窗放它进来。 哗啦啦一番大动静。 桌上被抖得尽是羽毛,他瞧着不由叹气,只往抽屉里取了点肉干喂它,伸手抚它背上的翎羽,忽然觉得奇怪:“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不是在平江呆着的么?” 说完,看它只顾闷头吃东西,又不由淡笑,揣测道:“是给饿着了?养了你这么久,倒让你害出懒病来,连捕食都不会了。” 他将剩下的肉干全数拿出,任由它吃,自己则往桌边坐了,抬手倒茶。 “夜北、夜北!” 柱廊里有人脚步匆匆,关何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就被人推开。 “你在啊。”西江带了一身的兵器,手里却还在往腰间塞暗器。 瞧他这装扮,不像是要出门执行任务,关何遂问道:“出什么事了?” “哎,别提了,就上回西边山头来的那几个湘江刀客,前些日子一直在咱们山庄附近闹事。今儿更嚣张,还抓了几个兄弟走,庄主眼下没回来,我准备带些人把他们给缴了,不过看她也在里边,所以特来跟你说一声。” “她?” 关何微微皱眉,不解道:“谁?” “还能有谁。”西江朝着他笑道,“你心里的那个她啊。” 他双目骤然一惊,指尖一抖,茶水顿时洒了出来。 心不自觉越跳越快,关何身子微晃,不可置信。 她来了? 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还在平江吗? 隔着千里万里的平江府。 见他这般表情,西江不禁奇道:“怎么,绣姐还瞒着没告诉你?” 关何呼吸急促,嘴唇轻颤,浑身的伤口像是都在冒热气一般,疼痛难当,他强自忍道:“她……她怎么来这里了?” “还问呢,当然你寻你来了。”西江淡淡一笑,“不然你以为呢?” 喉中一股腥甜,关何艰难压回去,半晌,才又问: “她只身一人来的?” “嗯,孤零零的,怪可怜。”西江顺着他的话说。 关何深吸了口气,此时似有万千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原以为她不会原谅自己,原以为,原以为…… 她真的来寻他了? 心里却又是酸涩,又是欣喜。 明明恼她做事鲁莽,不经思索,然而想到她一个人千里迢迢跑来,恐怕在路上还遇到什么麻烦。 一时担忧,一时着急,内疚和心疼满满当当的充斥着胸腔,仿佛连气都要喘不过来。 后知后觉,想起西江方才的那番话,关何猛地着急道:“你方才说她也被抓去了?” “你手下的人说的,约莫是找到山下,不小心撞见了。”西江说着倒是满脸赞赏,“难为她能寻到这里来。” 关何紧紧抿了一下唇,踯躅须臾,忽然回身扯了外袍披上,将立在床边的弓/弩收于手中。 西江看得一愣:“你……你要去?” 他语气坚决:“是。” “你身子行不行啊?”虽说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月,不过药还没停,他提醒道,“那帮人可不太好对付。” “我没事。”关何把装有暗器的匣子扣在腰上,“走吧。” “诶——”西江一把拉住他,神情严肃下来,“你当真想通了?怎么面对她。” “不用。” 关何自抽屉中取出一副银色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我只想……见她一面。” 这就够了。 * 被人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地丢在一边,这种滋味相当的不好受。 奚画好容易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回头看看旁边同病相怜的几个壮汉,粗略扫过他们身上的穿着,登时明白。 起初还当是山贼打劫,这明明是两帮江湖人在争地盘啊! 怎么能这么凑巧,不偏不倚叫她碰上这个。 奚画内心极度崩溃,算算短短半年,她这都被绑第三回了,简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眼下连怕的心思都没了,只剩叹气…… “明月山庄的人,也不过就这点本事!” 那领头的把刀往肩上一扛,得意道:“一会儿再抓几个过来,将他们个个挂在山庄门口。叫那姓叶的也好好丢一回颜面才是!”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