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无不讶然地往他俩方向看去。 见他果真没敢再走,奚画忿忿上前,绕到他正面,眸中似将喷出火来。 她踮起脚,伸手就将他所带的面具揭下。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落在他脸上。 奚画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面具,忽然感到酸涩难当,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浸得领子上一道湿痕。关何心中不忍,只拿了衣袖替她擦泪,一言不发。 “谁要你假好心!”奚画挥开他,开口就反问,“既然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还出现作甚么?” 关何不知怎样回答,思索片刻,竟解释道:“……我只是听闻山下有人闹事,所以才来看看的。” “……” 那边的西江听得直拿手去拍身侧的树干,又是扶额又是叹气,直问道:“这小子是不是傻啊!?” 奚画简直话都快说不出来,她咬着牙:“这么说,救我还不过是顺手的咯?” “也不全是……” “不全是,那总有这想法咯?” “我不是……” 一语未毕,她就愤怒地把面具扔回他手里,扭头就走: “还真是感谢‘堂主’大发慈悲啊,像我这种烂命一条,不值几个钱的人,哪里配跟你说话!” “小四!” 眼见她当真说走就走,脑中虽还在犹疑,手却已一把扣上她手腕,“你去哪儿?” 奚画头也没回:“我回家!” “……我派人送你。” 听他这话,奚画更加气恼:“我才不要,我自己有脚自己走!” 这会子连花深里也看得直叹气:“怎么搞的,怎么搞的,怎么闹成这样!说一句挽留的话就有这么难?” 那边关何还在坚持:“这一代路不好走,庄主在进山前设有奇门八卦之阵,你不认得路,恐怕走一天一夜也出不去的。” “我来怎么就好好的?偏偏走就出不去么?谁信你!” 奚画用力一甩,想要甩掉他,怎奈关何手劲甚紧,费了半天功夫却也没挣开,反倒是因动作太大,她脚踝一扭一下子就坐到地上。 “怎么样,有没有事?”她还未言痛,关何已是心疼不已,俯身就要扶她,转念却又急忙关切道,“方才伤到哪里不曾?疼不疼?” 他口气话语句句熟悉,听入耳中,只觉得心头委屈难当,奚画伸手去推他,忿忿哭道:“你理我做什么!不是说顺道才来看我的吗!反正我死我活也不关你的事,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才没有担心,我才不着急,我才不想看到你,你回去杀你的人,当你的堂主,做你的杀手吧!我才不用你管!” 一席话她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完,在场众人听罢无不咋舌佩服。 关何看她哭得伤心,一时手足无措,只笨拙地安慰:“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与你说一声就走的……” 奚画一面哭一面抽咽问他:“还有呢!” “我不该不写封书信给你。” “还有呢?” “……下次再也不会了。” “还有呢!” “以后一定改……”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西江一拳锤在树上,着急得不行:“真是笨的可以!”他把袖子一挽,不住对关何做口型。 后者看了半天仍是一脸茫然表情。他讷讷收回视线,低头瞧着奚画,她的手腕太过纤细,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断一样,即使他现下这样轻握着,却也在她肌肤上留下一道红色的淤痕。 关何松开,反是将她手合在掌心。 “还有就是……” 他垂眸深深吸了口气,良久才轻声道: “我喜欢你。” 奚画浑身骤然一颤,一时连哭也忘了,惊愕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他。 此刻倒不止她一人吃惊,那一干收尸的青袍人们也都不自觉停了手上工作,双眼一眨不眨。 奚画一把擦掉眼泪:“你……你方才说什么?” 关何迟疑片刻,继而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偏头在她耳边低低言语。 她双目缓缓瞪大,而后又慢慢恢复如常,只把头埋在他怀里,一手拽着他衣襟,脑袋晃了晃,似在蹭眼泪…… 半晌后方小声嘀咕了一句。 饶的是关何耳力甚好,却也没听清她说的内容,不由低头问:“甚么?” 奚画抿了一下嘴唇,狡辩道:“没什么。” 他没再继续追问,感到胸中像是一块大石落地,心里格外舒畅。 而今什么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问。 她就在他身边,像是失而复得一样,这世间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来得更加美好了…… 思及如此关何将她又搂紧几分,清晨中尚带凉意的阳光投射在背,两人静静相拥,心如明镜止水。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