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画急得直跺脚,头从窗外伸出去瞧,只听见打斗之声此起彼伏,吵嚷喧闹,仿佛又回到金兵入城那一晚,满目都是噩梦。 跑出一街之远,正当她已经做好要跳车的准备,头顶一道剑光猛地破空而来,将整个马车劈做两半,难得的是,如此这般竟也没伤到她分毫。 断木尘屑落了一头皆是,奚画一面咳一面拨开残骸打量四周。然而她才刚睁眼,手腕被人一扣,力气之大直接拽了她起来,撒足狂奔。 总算是看清来人,奚画不由喊住他:“你……你慢点……” 自从没念书后,成日不是躺着便是坐着,好久没活动过了,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不过多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面色发白。 尚远见她这模样,也不敢再拽她,索性打横一抱,埋头往城东方向去。 “怎么是你来了?”奚画看了一眼四周,“关何呢?” “他还在那边,他带的人多,先拖住宋先生,我带你从东边角楼离开。”他边跑边解释,“适才进门已经把人清干净了,趁他们还没补上来,我们得搞快!” “关何一个人在那边?他不会有事罢?” 尚远心不在焉地应着,“没事,山庄上下好几百人呢。” 路径酒楼,恰见门前有匹瘦马在低头吃草料。他抱了一个人难免跑得费劲,足尖一点带着奚画坐上马背,双腿一夹,策马于街上飞驰。 “你放心,我们此行只是为了救你,不会恋战的,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会撤走,我同他说好,就在龙脊山山脚,上回我们烤鱼的地方……” “好。”奚画点点头,随着角楼的屋脊在眼中渐渐近了,心里也如脱缰的马,喜不自禁。 她有点难以相信,喃喃问:“我能回家了,是不是?” 尚远忍不住笑道:“是。” 层层叠叠的须弥座上,上翘的檐牙衬着浓郁的月夜,森森的角楼近在咫尺,楼下的小门仍在,即将冲出城楼的刹那间,尚远骤然勒马。 高高的蹄子在半空中扬起,泥土飞溅,他伸手护住奚画没让她掉下马。 城墙之上,三层重檐,站着的全是金人的弓箭射手。 每一张弓弯如满月,箭在弦上,银光里透着杀意。 为首的金将抬起胳膊,继而又放下手。 他看得清楚,用生平最大的力气调转马头,背对角楼,双腿用力在马肚上狠狠踢了一脚。 “放箭!” 书院门前,几支箭羽射来,关何举刀隔开,拿出弓/弩,对准屋顶三处位置,且听数声惨叫,几名弓箭手纷纷坠地。 尽管山庄的人各个武功不弱,但均没料到金兵还留了这许多在城里,现下暂且能应付,一会儿若是再多只怕就麻烦了。 耳畔闻得掌风习习,身侧有个趁他不备想以刀偷袭的金兵直挺挺倒下。西江收了掌势提醒他道:“当心点!” “多谢。”他颔首,急忙又问,“小四那边如何?” “还没收到信号。”西江望了望夜空,叹道,“恐怕尚未出城。” “我这边还挺得住,你带点人去支援尚远,他就一个,想必会很吃力。” “好……不过你行不行啊?”他避开迎面来的狼牙刀,表示怀疑。 “没事的。”关何上好弩/箭,“他带着小四,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