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宁氏又想起一事,“你房里早点儿将火生起来吧,我已吩咐下去了。眼下不比以往,屋子暖和些,也少受些罪。” 明明是他因香芷旋才要早些生火,此刻宁氏却将这件事揽了过去。袭朗笑着称是,“多谢母亲。” “真要谢我,就好生将养,别随意走动。”宁氏催促他,“快回去。” 袭朗看向老夫人。 宁氏一番插科打诨,完全让老夫人说不上话,到了这会儿,老夫人还能怎样,摆手笑道:“你母亲说的对,快回去吧。” 袭朗告辞出门,路上瞥见了含笑的身影。微一思忖,便知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失笑。回到房里,对上香芷旋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见她眼底没了担忧,只有清浅的喜悦。 他命人摆好棋盘,唤香芷旋下棋时才道:“哪儿就需要你们帮我请大夫人了?” 香芷旋牵了牵嘴角,“好不容易将养得快痊愈了,不想你再有反复。”他这情形,只要再起反复,怕就是要命的。 “别担心,不会再出岔子。”他说。 “你说我多事也随你。你现在最忌动怒,我为着一些传闻,不能不防患于未然。日后等你好了,我肯定不会多事的。”她说完,略一思忖,手里的棋子落下。却一直没听他说话,还以为他不高兴了,忙看过去,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熠熠生辉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目光柔和而深沉。辨不出他的情绪,也从来是和他对视片刻便会败下阵来。她移开视线。 “你说那些传闻——”袭朗这才出声,“什么传闻?” “我是指成婚前你伤势骤然加重的事,”香芷旋道,“原因我不清楚,只清楚你去了松鹤堂才那样的。” 袭朗微笑,“那些日子我心里有火气,难免冲动易怒,不能与平时一概而论。” 香芷旋的心真正落了地,“那就好。”随后又问他:“老夫人有没有故意气你?” “没有。”老夫人兴许是那样打算的,可他真生不起气来。 香绮旋的事与他何关?不曾谋面的一个女子而已,总不能因为她曾可能嫁给他就高看一眼吧?硬要扯上关系,也只是现在的亲戚关系。 至于香芷旋趁机跟香家要银子的事,也是人之常情。现在香家的财产,都是香芷旋的父母在世时赚下的,她眼看着姐妹三个各奔东西,自己又前途难料,还不能要一笔傍身的银两? 老夫人试图用这些激怒他,只能证明已完全不了解他,完全不知道他不能被触及的底线在何处。 离家五年,他真的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而老夫人还是那样。 这样也好。是可喜之事。 两个人没再说这些,专心下棋。 下午,袭朗去了东小院儿见手下、会客,香芷旋留在房里抄了会儿经文,找出以前没做完的绣活来做。 近二三十年,南方出了几名鼎鼎有名的才女,南方官宦甚至商贾之家都更加注重培养家中女孩子饱读诗书,要是哪家的千金大字不识几个,是会被耻笑的,与北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认知大相径庭。 是因着这风气,香家老太太给三姐妹请了几名先生,让她们苦学琴棋书画,生怕她们一无是处嫁不出去,赖在家中吃一辈子闲饭。 三姐妹都受够了老太太的冷脸,巴不得整日跟先生相对,学得分外上心。 后来,老太太打起了京官的主意,听说北方人最重视女子的针线和持家的能力,忙又请了专人教三姐妹。 香俪旋和香绮旋打死也不肯学,把老太太气得不轻。 香芷旋倒还好,也是先生提点过她,说艺不压身,书读的再好也不过锦上添花,那些才女也不是只会吟诗作画不过日子的。她知道先生偏疼自己,说的必是实情,便因此正经学了三年多的针线、绣艺和算术,足够应付平常一些事了。 她出嫁前在绣一幅花开锦绣图,是要送给大姐的,到如今还差一大半没完成。大姐夫上进,迟早会带着大姐来到京城吧?姐妹总会再相见的。她这样想着,让丫鬟摆好绣架,搬来椅子,凝神刺绣。 临近傍晚,天气放晴,阳光斜斜射进室内,暖意融融。 香芷旋一坐就是这么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