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吃吧,主子心里本就不好受。”石榴对众人道,“有的人不想咱们乐呵,咱们偏要乐呵。” 暖炕上,元曦趴在窗台托着下巴,丝丝凉风从缝里灌进来,她的屋子特别热,如此反而多了几分惬意,但凉风吹着,脸上的笑容也冷了。 元曦摸出皇帝的玉扳指,从脖子上取下来,绞断系着的红绳,转身打开炕上的小柜子,把热乎乎的玉扳指丢了进去。 关上抽屉的那一瞬,她又多看了一眼,随手抓了几块碎银子,旋即就推上抽屉,拿着银子去赏给小泉子他们。 而这一边,宴席过半时,佟夫人被小宫女请了出去,心中正忐忑,见到了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姑。 谁都知道这位苏麻喇大宫女在紫禁城里是什么地位,佟夫人立时就松了口气,而苏麻喇还给了她一个惊喜,竟是请她同行,往景仁宫去坐坐。 “姑姑,这如何使得?”佟夫人知道分寸,忙推让,“这不合规矩啊。” “是皇太后的意思,您只管跟着来。”苏麻喇和气地笑道,“佟贵人大病初愈,而今日宴席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虽说热闹,也终究是叫各种规矩约束着怪累的。因此才没请佟贵人来赴宴,夫人您可别有什么误会。” 皇太后的好意,佟夫人感激不尽,但她不知道的是,皇太后并不是因为东莪格格提了那几句,才想要让她们母女团聚,而是佟图赖到御前敬酒时,开门见山地问皇帝,佟贵人可安好。 福临到那会儿才发现后宫少来一个人,且根本不知道佟元曦是什么状况,若非吴良辅在一旁帮着应,皇帝就该被问住了。 彼时君臣之间的对话,玉儿都看在眼里,再看看边上的皇后,孟古青正没心没肺地盯着台下的热闹,喝酒吃菜,悠哉悠哉。 的确,孟古青活出了她和福临都无法活出的样子,比昔日的齐齐格更潇洒,比从前的自己更骄傲。 可她却总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她是大清的皇后,把所有的权利和尊贵,都用来排挤嫉妒其他的女人。 玉儿常常对苏麻喇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没见的有多好,可至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会没事儿去找别人的麻烦。” 此刻,佟夫人紧张地跟着苏麻喇,走了好长一段路,乾清宫的热闹全消失在了身后,才到了角落里的景仁宫。 虽然她早就知道女儿被一个人丢在景仁宫,可他们夫妻还互相安慰说,至少不用和其他人同一屋檐下,为了些芝麻绿豆的事儿起争执。 但这会儿,寒风瑟瑟,看着冷冷清清的宫门,佟夫人还是心痛了。 “夫人,请。”苏麻喇客气地说,但一转身,就听见宫门里传来笑声,且里头越来越亮堂,等她们进门,便见小泉子他们爬上爬下地在点灯笼,竟是把所有的灯笼都点亮了,一扫门前的凄凉。 众人突然见到苏麻喇,都吓得毕恭毕敬地迎上来,元曦落落大方地前来:“苏麻喇姑姑,您怎么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母亲从苏麻喇的身后出现,元曦一愣,顿时欢喜起来,可刚要迈开步子跑上前,心里记着额娘的教导,到底稳住了。 看着母亲行礼,元曦命石榴上前搀扶,苏麻喇则在一旁道:“佟贵人,您和夫人慢慢说着话,奴婢先回太后身边去,半个时辰后,自然会有人来接夫人,您不必担心。” 只有半个时辰,可也足够了,这比在乾清宫赴宴还强些,在那里也不过是父女母女远远望一眼,这会儿可是苏麻喇一走,娘儿俩就能依偎在一起的。 “额娘,来看看我的屋子。”果然,小泉子他们送苏麻喇出去,元曦立刻就亲热地拉起母亲的手,欢喜地说,“您可别嫌我的屋子小啊,您就想,景仁宫里没别人住,这么大的院子都是我一人住……” 可佟夫人还没进门,就已经忍不住落泪,站定了迈不开步子,元曦回眸瞧见,双手负在身后,摇晃着身体,如儿时在母亲生前撒娇:“额娘,我好着呢。” 待夜色渐深,烟火之后,除夕宴便是散了,皇帝还要带着亲贵们一同守岁,与皇后一道先行送母亲回慈宁宫休息,福临察觉到额娘似乎不怎么高兴,便主动询问缘故。 玉儿只是看了眼孟古青,什么都没说,让他们早些去休息。 出了慈宁宫的门,福临便问皇后:“你做什么让额娘不高兴了吗?” 孟古青顿时没好气:“皇上看见我做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