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风里夹杂着零星雪花,福临去上朝,出门不久又退回来,叮嘱葭音:“今日天又冷了,外头风大,你别出门,仔细呛着。过些日子朕闲了,天好了,朕陪你去走走。” 葭音尚未起身,是皇帝不让她起,披着寝衣,散着青丝,一张漂亮的脸气色并不太好,还是笑着答应了。 皇帝终于上朝去,葭音才松了口气,因胸口憋闷,胃里也堵得慌,不愿用早膳,说是歇一会儿,想去慈宁宫向太后谢恩。 添香时不时为小姐放些新鲜空气进来,葭音拥着棉被靠在床头,看见屋檐下的冰棱子一天比一天长。想起小时候在盛京,额娘告诉她,屋檐上挂冰棱子了,春天就要来了。 转眼,她也要成为母亲,不知额娘在天之灵,能否为她欣慰。 思念早故的母亲,葭音不禁热泪盈眶,轻轻擦去泪水,只见添香进门,一年为难地说:“悦常在跪在宫门外,求见您一面。” 葭音说:“让她进来吧,这么冷的天跪在那里做什么。” 添香提醒道:“昨天冬燕的事儿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向您求情的,小姐,要不咱们别管了。” 葭音心善:“她到底是我的妹妹,先问问是什么事。” 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堂妹被带进来,一见面,就跪在了葭音的跟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毯上。 “葭悦,你怎么了?”葭音命添香把她搀扶起来,可是堂妹不肯,她只能先让添香下去。 “她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葭音好生道,“妹妹你起来,我见你这样子,心里慌得很。” “姐姐,救救我,求您救救我。”悦常在哭得伤心欲绝,一抽一抽地开始诉说她的遭遇。 说她因为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在宫里屡遭欺凌,这么冷的天,送到嘴边的饭菜,都是凉透了的,进宫以来,一直苦哈哈地活到现在。 葭音以为,自己过得好,宫里的人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堂妹也好些,因地位悬殊,因皇帝占据着她大部分的时间,姐妹俩平日里的确不是那么亲昵,可葭音也没料到,待遇会差这么多。 悦常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爬到炕边,抓着葭音的手:“姐姐,我实在没法子,才会走这一步路,求求您救救我,求求您。” 葭音一脸茫然:“你到底做什么了?” 悦常在哭道:“我、我为了讨好吴总管……把冬燕送给他,冬燕昨天突然疯了,是因为被吴总管吓着了。可我没想到会她会变得这么惨,我以为从今往后,能有个人照应她,我也想讨好吴总管……” 葭音惊愕不已:“葭悦,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把冬燕送给一个太监?你过得不好,你来对我说呀,你告诉我啊。” “姐姐,我实在没法子,我不能连累你呀。”悦常在凄惨地说,“若是什么事都来求你,皇上会更加厌恶我,我怎么敢……” 添香在门外听着,听说是悦常在把冬燕送给吴总管,恶心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原本她不喜欢冬燕,可现在真觉得人家可怜。 倘若自己被迫去做太监的女人,她宁愿一头碰死,冬燕会疯成那样,真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而天大亮后,皇后果然再次传召悦常在,葭音眼睁睁看着堂妹被坤宁宫的人带走,悦常在哭着哀求她:“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葭音被搅得心慌意乱。 而堂妹有一句话也戳到她心中的弱处,葭悦若是出了事,会影响董鄂一族的名声,她们终究是连筋带骨的族人,她的费扬古还没长大。 “添香,你去乾清宫一趟。”葭音手中握着拳头,“皇上得闲时,请皇上来一趟。” 添香连连摆手:“奴婢不去,奴婢不想见到吴良辅。” 葭音知道她听见了,忙道:“好香儿,这件事不要传出去,虽然我也憎恶吴良辅,可若传出去,对家里的名声不好。费扬古将来,如何在朝堂立足呢?不为别的,就为了少爷,好不好?” 添香撅着嘴,不服气地说:“那您不如和佟嫔娘娘商量商量?” 葭音道:“不能和元曦说,会给她也添麻烦。” 坤宁宫里,皇后接到太后的命令,要将悦常在撵出宫,可没多久,乾清宫就传来消息,皇帝要求皇后立刻将董鄂氏放回咸福宫。 说什么,不过是一个宫女得了失心疯,没必要小题大做,悦常在治下不严,命她闭门思过便是。再者眼下,皇贵妃和克里纳喇氏都有身孕,宫里不宜喊打喊杀。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