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楼世煜便至。 范氏原本还拉着一张老脸,等着他来了好好训斥一番,未想那臭小子竟是将旭哥儿也抱了来。当着孩子的面她自然不好发火,因此暂且忍住。 祖母唤他来所为何事,楼世煜心下是再清楚不过。他抱着儿子上前见了礼,见老太太一副想要发火偏偏又不能发火的抑制模样,心下便略感愧疚。 邱嬷嬷晓得她祖孙二人有要事要谈,因此便上前两步准备将哥儿抱至次间去,未想却被世子爷拒绝了,她便只好站回原位。 范氏见他抱着曾孙子也不肯入座,便是咳嗽一声,两边丫头退下后,她才开口道:“光杵在那里做甚,你坐下,祖母有话要问你。” 到底是在后宅内院沉浮数十年的老人了,起先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下来,晓得发火无益,便只得与他论起道理来。 怎料她话音一落,先还躺在他爹爹臂弯上的哥儿,竟好端端的哭了起来。 哥儿响亮的嗓子一嚎,范氏一颗心便要疼碎了,赶紧将先前的怒火抛开,接过来抱着便是一阵又拍又哄。 楼世煜适时开了口道:“旭哥儿日后总要长大成人,孙儿也多是在为他的将来打算,祖母所顾忌的孙儿俱是明白,只孙儿心意已决,还望祖母能够谅解。” 范氏闻言,手上便是一顿,到底忍不住冷哼道:“休要将我的旭哥儿拿出来当作挡箭牌,你还当祖母不知,不就是为了那个狐媚子。若不是看在旭哥儿的面上,早也要将她撵出府去!” 楼世煜避开不谈,只再三向她恳求。 大孙子少这般求人,范氏便是起先真的心存怒意,但眼下见他眉峰微皱,一副很是忧愁的模样,心里又不由软和下去。怀里的旭哥儿已经止住了哭,睡在曾祖母怀里仍旧一副泪眼汪汪,范氏瞧得心疼,便拿着帕子轻轻为他擦了又擦。 “容我再想想。” 这话便意味着已经在让步,楼世煜心下微松。 实际他大可先进宫请旨,届时旨意一到,想来老人家再是反对,也是不敢多言。但他行不出这般忤逆长辈之事,事后责骂他他都是该受,也毫无怨言,就怕老人家乍然得知消息,要气得病倒,只怕又要事与愿违了。 因此,才决定先跟老人家打声招呼,到时便是圣旨来了,老人家也好先有个准备。 之后便未再多留,老太太再逗了两下旭哥儿,便命他回去罢。 …… 后来也不知世子爷又与老太太说了甚,总归是没再反对,大有放手不再愿管的意思。 待到认亲仪式那日时,殷府上设下认亲宴,盛京城里但凡与殷家有些交情的王孙贵族皆去了,楼家老太君必然也是在内。 转眼又是过去几日,那臭小子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圣上竟亲自下旨,同意将那丫头扶正为填房,更是择定了良成吉日,不日便要完婚。 这圣旨一下,府上很是沸腾了一段时日,姑太太梁楼氏,自然也是闻风而来。她一入府门便开始甩脸子,一路上都有奴仆无故被殃及,冷不丁受了好几声骂。 范氏一听丫头报她来了,心里便叹一口气,摆手道:“让她进来罢。” 梁楼氏见了老娘也照旧拉着一张脸,范氏心下了然,嘴上也不急着先说,命丫头沏了壶茶来,手上端着茶盏,等着她自个道出来意。 梁楼氏这个时间哪还有心思喝茶,她一屁.股在椅上坐下来,当即便问:“世煜要娶填房一事,可是真的?” 没什么好隐瞒的,此事已经众所周知了,范氏便点点头。 梁楼氏面色愈发差了下来。 范氏见了便道:“眉丫头去了多久,他便鳏处了多久,眼下也是该有个填房了,并不为过。” 梁楼氏一听,当下就问:“可是他早前身旁的那一房小妾?怪道当日怎么也看她不顺眼,未想还有这等好手段,自个丫鬟坐上世子夫人之位,倒是真真厉害的很!” 范氏见她神情怨愤,不免又是叹一口气道:“那丫头已是良籍,眼下又是殷老太君的义孙女儿,单说这两样扶起来做填房也是够格了。且不仅如此,她还是旭哥儿的生.母,不说旁的,便只看在旭哥儿的面上,扶正便扶正罢,左右她便是坐上了世子夫人,日后也是难翻大浪。” “母亲只一心想着旭哥儿,倒将咱们瑶姐儿给忘了,好端端的一个侯府嫡长孙女,日后偏还要对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唤母亲了。” 梁楼氏冷笑道:“往日我还当世煜待我的眉儿一片痴情,谁想到底是人走茶就凉,竟被个丫鬟拴住了心,如今能大费周章将她扶正,日后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