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睡也要有个睡相才是,我还是个乡下妇道,都知道龙卧虎趴仰面尸的道理,你瞧瞧咱们大奶奶,多早晚都是规规矩矩侧卧的,你当了一二年的大丫头,还只会这般死睡。” 招弟儿鼓着脸一咕噜爬起来道:“我再也不理那老头子啦!”姝娘闻言不解其意,失笑道:“哪里又冒出什么老头子来?”话说到一半儿,才想起是那蒋太医,心里唬得扑通乱跳,只怕那姓蒋的不贤良,姑娘叫人臊皮了去,赶忙拉住了招弟儿问个究竟。 招弟儿是照顾大奶奶这一胎的大丫头,往日里接送蒋太医都是她的活计,女孩子家十二三岁年纪,刚开窍儿,见这大夫常常一副文生公子的打扮,又生得仙风道骨,虽说到了而立之年,只因保养得当,瞧着还是年轻子弟一般,不知怎的心里就存了个念头。 今儿接着学医之事想要对他微露闺意,谁知竟是块木头不知道人心,小姑娘闹了别扭,因此不想见他。如今见母亲误会了,心里越发烦闷道:“您老人家真会说,他比我爹爹小不了几岁,成日家见的是大奶奶那样的天姿国色,能记住我是谁就算不错了……” 姝娘听了将信将疑,女孩子家清誉要紧,就有心挑唆着家主子莫要再用那蒋太医,这几回煎那安胎药,都是姝娘亲自送过去的,在乔姐儿跟前难免有些闲言碎语。 碧霞奴见那蒋太医倒是个知书识礼的大夫,也未必就好似姝娘说得那般不堪,无奈这位梅姐姐是自小儿一处长起来的,如今有求于自家,也不好削她的面子,只得对丈夫说了,要换大夫。 三郎不管内宅的事,听见乔姐儿要换,也就随了她,后来连着请了几个都不大靠谱,且喜乔姐儿胎象已稳,也就不再延请郎中,只在家中调养待产罢了。 那乔招弟儿见家里不用蒋太医了,心里就猜测是亲娘挑唆的,待要问一声,自己原本怀着鬼胎,便不敢兜揽此事,只当做不知道,如今又搬得远了,想要再见一面也不容易,一颗芳心越发纠结,且喜还是小姑娘家,不过三五日,依旧忘了,与姐妹们淘气,一处傻吃闷睡罢了。 这一日内宅没有差事,坐在二道门的门槛子上头,和妹妹引弟儿一处扯绒线儿,听见头道院儿外头拍街门,招弟儿如今领着大丫头的月钱,渐渐的也会拿乔了,对引弟儿努努嘴儿道:“你也起动起动吧,充什么副小姐。” 引弟儿自小儿是招弟儿带大的,很有些怕她,赶忙一咕噜站起来就往外跑,开了门一瞧,原是王氏拿了个包袱皮儿,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外头。 引弟儿上次与她们一车上来的,知道这是老太太,赶忙搀扶进来,一连声儿叫姐姐进去回事,不一时乔姐儿就挺着肚子迎了出来,见了婆母娘还要作福,唬得王氏一把拉住了道: “我的儿,这可使不得,咱们张家门儿全指着这一胎呢,你若是给我们老三生个大胖小子,我老身情愿给你作福磕头了。” 乔姐儿见婆婆说话还是道三不着两,也说不得她,只得搀扶进去让到上房屋里坐着,命丫头子上茶来,自己陪着,一面遣人传话到柜上,叫三郎来家。 又问了四郎、五姐的好,王氏假门假事掉了几滴眼泪道:“可怜桃姐儿,都是我那不中用的孩子误了她,如今把个成了形的男胎掉了,成日家哭爹喊娘的要打和离官司,我张家门儿虽说是寻常庄户人家,祖上也做过京官儿的,若是这事闹出来,可怎么好……” 乔姐儿含笑劝道:“不是媳妇儿敢说婆母娘,只是如今婆婆略有了春秋,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能管的则管一管,若是实在插不上手的,也只得由着他们小公母闹去了……” 那王氏原本想着借四郎家里的事情来打个秋风,倒给乔姐儿一把软刀子捅了回来,只得堆下假笑来说道:“可不是,我也懒怠管他们。” 正说着,就见三郎打帘子进来,见了王氏也没甚好脸色,上前见了礼,蹙眉道:“娘要来,怎的不写信来招呼一声,儿子也好派车去接。” 王氏念了一声佛号,啧啧道:“哎哟我的少爷,谁指望你来接,只要不撵我老婆子出去也就罢了,这回是特来给你们小公母两个道喜的,五姐养下来了,是个哥儿。” 三郎只怕乔姐儿多心,扯住了王氏道:“母亲大早起往城里赶,可是还没用饭?我家里的厨娘手艺好,儿子陪着你上前头吃了饭再说。”说着,胳膊轻轻一带,把那老婆子扯下炕来,扶住了就往外走。 扯得王氏脚不沾地,只管嚷嚷:“哎哟你这小厮儿下手恁的重,我老婆子一把骨头都碎了。” 往外间坐下,吩咐甄莲娘掂对几个菜先上来,莲娘手巧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