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一心想让几近崩溃的朝廷平稳地转个向。 杨老既痛惜他又疼惜他,才会回到京城。 救赵家一个公主已让他意气难平,还要他救赵家的皇帝? 绝无可能! 杨老冷嗤一声:“赵家人没死光已经是他们命大了,你还想我帮他们活久一点?” 谢则安沉默地坐在杨老对面,看着落日慢慢西移。 眼睫的阴影落在他脸上,遮挡住那难掩的撼意。赵英对他、对赵崇昭都绝不算好,赵英是个顽固的人,比他和赵崇昭都要顽固,他的所有安排都冷酷得不像有喜怒哀乐的人会做出的决定。他曾经选择放弃垂危的挚友,曾经选择流放势大的忠臣,曾经选择换下亲生的太子,曾经选择很多常人无法做出的选择。 这样的人,仿佛又与当初的老头儿重叠在一块。 老头儿不爱吹嘘过去,他的老友们也不爱提起以前的事,只在某次说漏嘴,提起了老头儿曾经在哪儿参加过某次战役。谢则安回头查了出来,对着那惨烈的资料久久无言。老头儿曾经带着手底所有人参加一次必死的突袭,结果所有人都死了,他活着回来了。 战争结束,老头儿没有接受嘉奖,一个人隐匿在他乡独自度日。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渐渐过上了离群索居的生活。直至他捡到一只野狼崽子,眼中才会偶尔闪现昔日神采。 那绝对是一个心肠冷硬、手段冷酷、脾气冷漠的老头,而且顽固得像茅坑里的臭石头。 谢则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喜欢这种人。 但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在很多人身上看见了那块臭石头的影子。 赵英是这样,杨老是这样,姚鼎言也是这样。 不管是其中的哪一个,他都左右不了他们的决定。 谢则安叹息着说:“确实,生死就像日升月落,谁都阻止不了。”他站起来郑重地朝杨老作了一揖,“这些年来晏宁让您费心了。” 谢则安无功而返,回到主屋后却见晏宁公主含着自己的手指,而手上绣到一半的绢帕沾了一滴血,仿佛晕开的红梅。 谢则安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晏宁公主说:“三郎,一定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父女连心,晏宁公主一整天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些事即将发生。 谢则安知道这种事终究瞒不过晏宁公主,他伸手握住晏宁公主泛凉的手掌:“晏宁,父皇的身体不太好。” 晏宁公主心头微颤,脑中一片空白。 虽然赵英早已提及自己时日不多,真正到了眼前还是让晏宁公主无法接受。尤其是在不久之前她刚发现赵崇昭对谢则安的心思,没了赵英在上头,赵崇昭会不会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到底还能让赵崇昭忍多久? 晏宁公主怔怔地看着谢则安。 谢则安只能苦涩地安慰:“陛下洪福齐天,不会有事。” 晏宁公主当晚就入宫见赵英。 赵崇昭已经守在病床前,神情憔悴。看到晏宁公主来了,赵崇昭连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说道:“宁儿,你这么晚进宫?” 晏宁公主说:“我担心父皇……” 赵崇昭神情微黯。 他把晏宁公主领到外间,给晏宁公主披了件衣服:“天气转凉了,你得多穿点。”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