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寒蓁的声音轻如蚊蚋,“那时,是来不及多想。” 伴随着吐露出的话语,她的心中罕见地升起一丝焦躁。分明心底里也清楚,鞑坦国君不是蠢笨到会当面谋害皇帝之人,分明薛闲也在侧,若说试毒,他才是当仁不让。可那一瞬间她却什么也想不了,就像听见皇帝的那番话时,已经隐隐然觉出不对,却不敢往深里想。 皇帝似乎愣了愣,饱蘸了墨水的笔微微一顿,偌大一颗墨水啪嗒一声溅落在纸上。 “陛下······”定然是无法往下写了,连着害皇帝毁了两卷佛经,寒蓁有些不安,又暗啐自己怎么不期然想起袭予没头没脑的话来,“奴婢再给您换张纸?” “不必了,”皇帝自己卷上纸,撂在一旁,取过大理寺卿今早送来的卷宗,“合该今日写不了了。” 寒蓁不信佛,从前也只听老太太念叨过几句,因而不甚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看着洒金纸上那“阿弥陀佛”的几行字,忽地想起了皇帝供奉在琅轩殿的那一尊玉佛来,何况他还时常带着佛珠,浑似个不剃度的居士。 这辈子的皇帝身上处处透着古怪,几乎要将她认知中的那个元珩一概抹倒,可是若没发生什么重大变故,人哪是说变就能变的? “大楚之人,似乎很少有信佛的?” “佛教传入中土不过百年,况高皇帝不喜这些,若非是要平天下读书人悠悠之口,说不准连儒学都不放在眼中。至于朕······也并非信奉神佛,不过求个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寒蓁默默重复了一遍,心里有些发沉。 “好了,”皇帝抬起脸来笑了笑,道,“管这些做什么。昨日朕听你的,没能琢磨得成东湖先生的事,如今合该着手了。” 寒蓁觑了觑皇帝面前的卷宗,矮矮的一摞,便将黑说成白,将她意气风发的父亲说成了叛国通敌的罪臣,这是寒蓁从前怎么都想不到的。 仿佛人命只是微如草芥。 看见她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哀伤,皇帝也在心中叹气。韩尚书通敌叛国一案,由刑部主审,大理寺从旁辅助,甚至太上皇亲自到场。礼部尚书只是一介文臣,论理掀不起多大风浪,可是韩东湖与旁人不同,他年过而立才开始考取功名,在那之前始终在江南临安一带开设私塾,且免去贫苦学子的学费,受过他恩惠的江南学子数不胜数。 审案时便有许多大臣站出来为他作保,然而太上皇极为厌恶结党营私之事。通敌叛国又是大罪,因而毫不在乎案件中的疑点,当场判了秋后问斩,连同那些为韩东湖说话的大臣也贬了大半。 知晓个中内情之人,多半已不在了。而有些人的名字,提出来,对她而言或许又是一次伤害。 皇帝犹豫片刻,最终选择直言以告。 “依你所见,先茂国公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扯到老国公那里去了?寒蓁不明所以,却还是顺着皇帝的话思考起来。 寒蓁对他的印象不深,老公爷不经常进后院,她也是往老太太房中去请安时才能见上两眼。记忆中是个清隽的文人形象,偶尔来见莫夭夭时会捎带给她那么些小玩意。总的来说,与莫楚茨相似,是个待下人温和的人。 陆含真并不识得老国公,寒蓁也只能装出疑惑的样子来,问:“陛下怎的问奴婢这些?奴婢却是未曾见过老国公。” “当初那件案子,检举韩东湖之人就是先茂国公。”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