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了它一眼,便移开视线,平静地招呼庙门口的大爷:“过来看看不?就这东西。” 不过很快谢萦就后悔了把他叫过来,因为一片静寂中,大爷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实在是太明显了,周围平添了几分恐怖片氛围,搞得她都有点紧张。 大爷毕竟上岁数了,万一惊吓过度,那她责任可就大了。谢萦想了想,觉得还是简单解释一下比较好,于是她摊开了手,示意大爷看。 从青财神像后脑上掉下来的彩绘层,有不少碎屑还粘在她手上。谢萦指尖搓了搓,干颜料很快散成了灰。 “彩绘陶,大爷你见过没?”她说,“一般的陶器,颜色是烧上去的釉,你把陶器砸碎了,碎片还是那个颜色。彩绘陶就不一样了,是陶器做好之后再用颜料在上面画,很不结实,颜色随随便便就会脱落,你看这不就掉得我满手都是吗。” 她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一般来说,只有明器才会这么做。 这尊青财神像,是镇墓的。 也只有墓里请出来的造像,才藏得住如此凶的戾气,让她此前一直感觉不到那东西的存在。 谢萦的目光转向它颅脑里血红的小像。 破了一个洞的佛像头颅,就如同只有一个入口的小山洞一样,这尊小小的积源佛母像就端坐在这个“山洞”里,不知已经被藏了多久。 就在今天白天,谢萦还在灯光明亮的大殿里拜过这尊像。号称掌五方财富的积源佛母,虽然她本来也不是慈眉善目的造型,但还没有此刻这么凶恶可怖,通身的红漆,简直像是从佛像上渗出的血一般。 扑面而来的死气,像一只冰凉的手抓了一下胃袋,有种让人想要呕吐的压抑感。 虽然大爷未必敢真的抬头看,谢萦还是微微侧了侧身,把它挡住。 在青财神的颅脑里,积源佛母依然坐在“财位”上,身体背对着庙门。 在谢萦砸开财神像的后脑勺之前,她有整整五张脸,可每一张都被陶土财神的头颅牢牢遮住了。 大爷实在不敢打手电照它,可是在微弱的月光下,即使借着肉眼,谢萦也能看得清,她身上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 佛母血红的脸上,正在渗出某种深色的液体。 很粘稠,流得又十分缓慢,丝丝缕缕挂在她张开的手臂上,就像是有腐蚀性一样,流得她整座身体都开始融化变形。 宛如七孔流血,佛母像表面上的液体越淌越多,让她像被烧化了的烛台一样,已经保持不住端坐的人形。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点的线香好像都已经烧得干净,周围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已经消失不见。 黑暗中,火光一闪而没,照亮了少女的半边脸,和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给死人烧纸时最普通的祭品,上面很凌乱地画着什么东西,此刻被她点着了一边。 谢萦手指拈着另一端,把它扔进了陶土财神后脑的裂口里。 前后几秒钟的功夫,黄纸就烧成了薄薄的一撮灰。 在大爷胆战心惊的注视里,高高站在供台上的少女终于开口说话了。 “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清亮甜美的声音,此刻不知为何居然显出了几分平静而冷漠:“不过既然我已来此,你就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了!” * 回程的路上,谢萦觉得大爷的三轮车都快开出火星子了。 少女瞧了瞧他直哆嗦的后背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