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思考这种可能性让她烦躁不安,又像之前那样莫名其妙地生怪气,带着刺呛他,“对对对,你又知道了?” “我这就走。” 也许是被宠溺得太过,小钟几乎忘了他也是很有脾气的人。 尽管话这样说着,他还是留到所有的事情做完,家中上下都收拾过一遍,收好换下的被褥,洗床单。真到能出门的时候已经两点多。小钟冷静了些,意识到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耗光他的耐性,剥了个橘子准备道歉。在他面前低头,到底还是比在妈妈面前容易些。 但是大钟没有容她开口,“别动。” 捧着橘子的手停在原处。 他没有想到橘子是给他的,上前一步,将她胡乱套上的毛衣领翻折整齐,眼睛水汪汪的,“等我回来。” “那个……”小钟酝酿着开口,轻吻再度将话封住。 直到他关上门,橘子皮还像花瓣一样在手心静静摊开着。小钟心酸得泪流不止,连橘子也被浸染成咸咸的味道。 她一个人去买菜,顺带散心。新鲜而热闹的市井气息让人治愈,光景恍若回到在妈妈身边的时候。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人与人相处,很难避免因为忍让而生的不自在。而她无理取闹,想要逃走,是因没法和内心不安于现状的焦躁感和解。 既然怎么做都不会如意,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往者不可谏。她第一次体会到这句古话的意思,也痛切地悔悟到,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她想给大钟买花,被湿暖的香气吸引到一间从未去过的花店。室内温湿正好,花束在高低错落的长架子上挨得密密匝匝,喷头洒出袅然的水雾。小钟走近,店员小姐姐匆忙将喷头关上,请她随便看看。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提醒说,菊花上面不用喷水,别弄错了。小姐姐说她记着呢。 小钟抬头望,看见形态各异的菊花花球。往下到地上是满蔟的玫瑰,从最显眼的所在摆到最靠边的角落,都还有些放不下,只有它们也足够撑起整家店的牌面。百合、郁金香之类常见的花也不在少数,还有小巧而美的洋甘菊、蓝星花,旁衬的蒲葵、文竹、绿毛球。繁盛的景况几乎让人忘记现在是冬天。 穿棕色围裙的小姐姐忙完自己手头的事,才过来招呼小钟。小钟看着琳琅满目的花陷入选择障碍,反问她的推荐。 “是送给什么人呢?” 小钟想了想说:“家里人。” “心仪的色系和用途呢?” 小钟看着身边杏色的多头玫瑰,“以这个为主,其他……想要同一色系的乒乓菊、圣心百合,还有上面那个我叫不出名字的枝干,我想自己挑两枝。” “那个是灯苔。你还挺了解的嘛。” 毕竟小钟以前写生过很多花卉,时间一长,自然都是叫得出名的熟人。 “还有……” 插花的构想在脑海中飞速旋转,她忽然改变主意,问,“这些花可以买花枝回去自己养吗?” “当然可以。也可以加下小店的微信,稍后给您发养花相关的小贴士。” 付款时,小钟看见柜台处插好的花束。橙色大丽花与配上火灵鸟玫瑰,颜色浓郁,张扬的生命力让她领会到梵高画《向日葵》时的热情。 “这是其他顾客订的花,说来也是送给长辈的,红红火火,冬天里看着喜庆。” 小钟买花却只考虑了自己的喜好。潜意识将设计一束花类似画画一样专业的事——只要做出好的作品,他就会认可。但怎样才算是好?她对自己的审美太过自信,以至于到独断专行的地步。 离开花店时,小钟才在角落发现那种最适合大钟的花,像雪一样乱堆成球的白色康乃馨,重瓣层层掩映,看不见花心。 “我再要几枝那种花。” “这个……可能要问下我们店主,她特意为一个客人订的。一次只有那么多,不知道有没有多余。这种花品质很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价格……” 小钟却很果断,“没关系,只要有,我就想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