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不你们二人先吵着。”她挠挠头,道?,“我先去城外看看,等你们吵累了,或是分出个对错了,再?来寻我……” “不成!”李畴断然道?,“不提此事本就是我碧阳谷弟子发现的,单说这尸首遍地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他一说,严骥竟也?一反方才的针锋相对,出言附和道?:“是啊,三人去,还能互为人证,若真抓到了什么大犯要犯,改日上那衙门?大堂,总也?有能互相说话的人,免得那贼人狡辩。” 陈澍“唔”了一声,歪歪头,就这么瞧着他们俩,直到二人又对视一眼,方应道?: “对啊,那你们在争什么?” 大抵是觉得她站在自己那边,李畴顿时也?冷哼了一声,哪怕在阴影之中,面上也?难掩得意之色,冲着严骥抬抬下巴,道?:“是啊,你在争什么?” 严骥眼珠一转,看了看陈澍,又瞧了瞧那李畴,笑了,拿胳膊撑在后颈:“怎么,你们现在是要外行人指点内行人了?” “谁跟你——” 这边李畴才说了三个字,就被陈澍出言打断了。她伸了伸懒腰,认真地同严骥讲道?理:“若是嫌他衣服太?显眼,把那衣服扒了不就成了?” 于是这头李畴那个“你”字才出了半个音,又生生地转了个弯,连他自己也?转过脸来,一时情急,顾不上去遮掩那些情绪,当即便眼睛圆瞪,大惊失色,道?:“——什么?” 然而他这声惊呼,虽是抗议,却也?教他身侧失了防备,一眨眼的时间,严骥就偷袭而至,又把他偷了个正?着。虽然李畴已是警醒异常,一发觉严骥动了,就撤身往后躲去,怎奈他身后是堵严实得洪水都不曾冲破的矮墙,加上他果真以为严骥要来扯他衣服,躲得狼狈,也?躲错了方向,由着严骥伸手一抓,把他头顶那根碍事之极的羽毛扯了下来。 “严骥!!!” 李畴自是怒急,仿佛被扯了命根子一样要怒声斥他,伸手来夺,却是拆东墙补西墙,这边顾上了严骥,那面又漏了陈澍。 只见一阵风吹过,陈澍藉着李畴自己的势头,伸手过来,用她那方才在屋檐砖瓦上蹭过的小黑爪子一抹。 万籁俱寂。 李畴自己仿佛也?知道?面上沾了两道?难看至极的黑灰,面容一震,连同严骥算账的动作?也?僵住了,脑袋一转,仿佛同身体不是一套一样生硬地转头看向陈澍,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难以置信。陈澍冲他甜美一笑,又拍拍严骥的肩膀,道?:“这总可以了吧?” 严骥险些没忍住笑,捂着嘴巴,点了点头,憋出一声“嗯”字。 而陈澍呢,自觉完美地解决了这份争端,又转眼去看李畴,发觉这半晌,李畴是动也?没动,眼睛死死盯着她,于是又宽容一笑,道?:“不必谢我,还需要再?抹点么?” 眼看那李畴几乎要气得当场晕倒在这街边了,严骥才勉强忍着笑,这会?倒当起了好人,乐哉哉地劝道?: “……总比被扒了衣服强,是吧,少谷主?” —— 纵然是这样看守严实的点苍关,出城入城都盘查数次,毕竟也?都是些普通兵士,连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也?查不出来,就更防不住他们三个了。一场小闹剧之后,三人稳稳当当地溜过门?口关卡,从城墙而下,静静地等在了李畴所述的那个小角落里。 从这个角落,确实能瞧见面前那距离点苍关不过几步路的乱葬岗,一具具尸首,就这么静悄悄地,仿佛睡着一般地卧在那小山坡上。 大多来不及掩埋的,就这么直接堆在乱葬岗之上,若是好一点的,有亲人在世,哭着堆几捧土上去,至少教人瞑目了,就是半个身子仍露在外面。或是有些埋得久的,哪怕都埋进?地底了,因为江风吹过,尸体又僵直,于是部分手脚慢慢地显露出来,仿佛要从地底爬起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只和这一座默默无言的死尸面面相觑,什么也?没等到。严骥先叫起苦来,压低了声音连连抱怨,但向来急性子的陈澍,却静静地,盯着那尸山,倒是一动也?不动,仿佛猎豹一般耐着性子,在严骥的再?次抱怨之中,突然开口。 “……我看见了。” “什么?”李畴也?抬头,去看,但他什么也?看到,只来得及看见陈澍,真如那豹子一样猛地窜了出去,恍如划过夜空的黑影,一个欺身,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