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再有几日就要到了。 胡笳听了阗资的话,心里就像下了场酸掉牙的雪,圣诞节不再圣诞节。 好巧不巧,楼房对过的凯德广场放起人造雪,哑白色的塑料小颗粒落到喷泉池上,落到窨井盖上,也落到胡笳的视野上。她拉了窗帘,把阔大的凯德广场盖住,抬头,正好对上阗资的眼神,胡笳觉得自己又变笨拙了,忙解释说:“感觉外面蛮吵的哦。” 阗资摸摸她发顶,话语愧疚:“是我不该把事情和你说。” 胡笳仰面反驳:“你就该和我说,你又不是黑洞,憋那么多心事多累啊。” 不等阗资反应,胡笳又说:“我再告诉你哦,我们机构的同学都想玩你的游戏,他们觉得游戏看上去特好玩。做游戏很难,好好长大也很难,阗资,你真的很厉害了,你爸爸妈妈肯定会为你骄傲,我都好为你骄傲。”说到后来,胡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又嗫嚅说:“反正我很为你骄傲就是了。”阗资听了,慢慢松懈下眉头,抱住胡笳,喃喃说谢谢。 胡笳看不见阗资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心跳像小鹿。 隔日,胡笳把阗资的游戏拷给了同学。 她在家里和阗资说,她要让同学写八百字游戏感想给他。 阗资笑了,真怕她麻烦同学,说他能听他们说两句话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都把期待放低,安安静静等同学反馈,譬如在房间里培养不合季节的热带植物,不想阗资的游戏实在有趣,乃至于有几位同学挑灯夜战,把夜熬浓,在短短几天里把小破烂在荒芜园的生存时间给冲到了两百多天,胡笳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真想说辛苦了。 她问他们说:“你们现在打到哪了?有去索多瓦救爸爸吗?” 有个同学反问:“哈?救完爸爸不就死了吗?在荒芜园玩玩多好啊,种甜尾草不香吗?” 胡笳愣了,凑过去看同学的屏幕。他在《通天塔》里当贾思勰,又垦荒,又播种,把垃圾场附近的荒地都开发了,大面积种植甜尾草、亚种水稻和尖叫圆头白薯,作物成熟了,便倒卖给老鸽子,换来长毛象的迁徙周期,猎了两头象,解决了过冬前肉类紧缺的问题。 胡笳感慨说:“你这个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同学说:“这有什么,还有人把食人兽驯了当小狗养呢。” 胡笳哑然,按着原着故事线老老实实打游戏的她,在《通天塔》里拥有了最无趣的人生。 换言之,只要不回索多瓦,小破烂就可以在荒芜园里有无限可能。在胡笳的同学里,有人成了荒芜园的产粮大户,有人在荒芜园重建了发电站,还有人在荒芜园建起自己的家,胡笳忽然意识到,阗资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给小破烂留了很多条后路。 小破烂可以过好他自己的生活。 晚上,胡笳拉阗资到沙发坐下。 她笑眯眯掏出一沓纸给他,里面有便利贴,有格子纸,还有街道办的草稿纸。 纸上,都是同学手写给阗资的游戏感想,阗资仔细看过去,表情认真,温亮的眼睛里全是动容的感谢之情。胡笳用胳膊肘碰碰他,笑着说:“大家都很喜欢你做的《通天塔》欸。”阗资点点头,谦虚又害羞,眼睛倒是越来越亮。那位在《通天塔》里做贾思勰的同学更是给阗资写了四百字长评,除了点出bug外,全是溢美之词。 胡笳选了段念:“这游戏最开始难得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后面发现越玩越有意思,甜尾草可以酿酒做菜,发光蜗牛可以抓来照明,长毛象的油可以做燃料,通天塔固然好,可荒芜园的日子也有味儿。作者啊,你能不能再给荒芜园加点地皮和生物群,求求了,孩子真的真的想玩。另外,听说作者还是高中生?佩服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铁粉,我要支持你做出世界上最伟大的游戏!” 阗资低头,认真读着他的话,长睫毛轻轻垂着,感情细腻。 胡笳拍拍阗资,声音上扬着说:“我也支持你哦!”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