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怀风闭了闭眼睛,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深深垂下自己的颈子,绷紧的弦总算可以松懈下来。 “你吓死我了……” 谢雨浓感到他的肩头一重,是戚怀风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温度,好像在这一刻,渐渐地回到他的身体,充盈他的躯体。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很闷,好像喘不上去气,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崩塌,一块一块地砸下来,使他不得不弯曲他的脊梁。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力量,整个人只能依靠戚怀风勉强站着,也不知道自己的哭声原来那么撕心裂肺,让整个灵堂的人都看向他。几个老婆子在他身边搀扶着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般,就是沉重地要塌下去。 那些重量,只好全部倚靠在戚怀风的身上。 戚怀风把他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他怕自己的泪水也会落下,沾湿了谢雨浓。 那本是个罕见的暖冬,却成为谢雨浓一生中最严寒彻骨的一个冬天。 炭盆的火星子飘向夜空,如同冬日的萤火虫,带走孩子的愿望,残余的精魂,还有最后一口气息。谢雨浓知道,谢素云已经不在这里。 他没能参加完整个葬礼,而是从戚怀风回来开始,一连发了两天高烧。在他的梦境里什么也没有,空白一片,他多想梦见谢素云,但他却总是断断续续地醒着,睡眠也变成一种惩罚。 他偶尔也能听见戚怀风或者吕妙林在叫自己,却奈何感觉喉咙里平白含了一块火炭,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等他清醒时,已经是出完殡的那个晚上。 他醒来,屋子里一片漆黑,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哭声,没有道士诵念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个脚步声。谢雨浓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是酸麻的,身上黏糊糊的,应当出了很多汗。 “你醒了?” 谢雨浓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还没扭过头,腰上就环上一双手,把他拉向身后,他被汗湿的后背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谢雨浓顿时感到一种浓郁的疲惫,他闭上了眼睛,曲起自己的双腿。 仿佛隐约听见有雨点打落在窗户上,一下,两下,随后便密集到无法分辨哪一下是哪一下,哪一下又更深刻。 他睁开眼,有一滴泪顺着面颊滑落,无声落进枕头,像砸进雪里,窟窿却像开在心上。 “戚怀风,她走了,她走了……” 戚怀风没有即刻回答他,而是把自己的腿同样曲起,他们就这样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如同两柄汤匙。他用额头顶在谢雨浓的后颈上,像要努力传递给谢雨浓力量。 谢雨浓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像叙述一段故事:“谢雨浓,不要难过,我们要继续活下去。”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