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还在洗着她的砚台,娇纵的小姑娘还要将水泼到他脸上,尽是水珠,慕箴也不恼,在明熙面前,他脾气总是好得吓人。 他也笑了,抬肩用外衣蹭去水渍,不再说什么。 八月初的日头正盛,将他心底也烧的暖热。 叶明熙见他毫无芥蒂的模样,不免惊奇:“你都不好奇我之前是因为什么对你有偏见,讨厌你啊?” 其实慕箴根本不在意,但见她这样,便顺着她意问:“为什么呢?” 只一想到那件事,明熙便浑身排斥抗拒,她哼了一声:“慢慢想吧,我才不告诉你呢。” 不同于自己的随意清洗,慕箴将她的这块砚台搓了又搓,拿惯了刻刀的手清洗起砚台来,也是能将它洗得发光。 即便是方才自己那样娇纵说话,眼前人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噙着笑意忙活。 她一瞬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慕箴正用帕子替砚台擦干水分,听见身旁姑娘低落的声音。 “对不起。” 他讶然抬眼,瞧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姑娘低垂着眉眼,难过之色写满眼底,好似下一秒就要掉出泪来。 “对不起,慕哥哥。”她声音隐隐哽咽,不顾湿透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慕箴将砚台放下,擦干了手,隔着帕子将她的手拉开。 “怎么了,嗯?” 慕箴从没觉得自己耐心这么差过,篆刻玉石时,有的玉料坚硬,他刻下数百笔可能也不过浅浅一道印记。 但他从来都是日以继夜地一刀刀篆刻,百刀,千刀,一句短短的词句,数万刀都是基础。 他的耐性与坚韧的性情都是这般磨炼出来的。 然而每每看到明熙哭,他总是觉得衍悟说得不对。 衍悟教他刻玉,是说篆刻能让他在面对任何事时都能保持心如止水的平静与坚韧,不慌乱迷茫,也不轻易妥协。 但是不对。 如果真是那样,那为什么明熙只要一哭,他便如何都忍受不了,总会轻易地妥协呢。 监院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如果能将此换算为时间的话,那他慕箴愿以自身世世代代供奉起誓,叶明熙的每一生灭,都可以欢喜快乐,永不难过。 他叹气,将面前令他揪心的小脸抬起:“为什么又哭?” 为什么?因为对不起他。 她也想问慕箴为什么,她叶明熙何德何能,能让她对自己这般掏心掏肺的好。 愿意救她于火海,为她身死,重生一世,万事万物都在变,有许多事情的变化是她叶明熙看不懂,掌不住的。 但唯有一事亘古不变,便是慕箴对自己永恒的真心。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