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起居注官,陛下当求煌煌大道。” 严嵩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却也立刻脸色骤白。 他没想到杨廷和立刻火力全开之后,第一时间却是把枪口对准了他。 他说他不是借钱宁、江彬之案凌压皇帝,是严嵩瞎琢磨的。 我特么……当别人是傻子吗? 朱厚熜却点了点头:“不是揣摩上意,朕令他与刘龙统计新科进士策文中所议及的大明弊病,哪些急迫,哪些可稍缓。昨日,也令他们进讲了熙宁变法之事。朕确实是在考虑变法的可能性,提前做些准备,这事他很清楚。” 严嵩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别这么刚行不行?我现在冲出来就是当台阶的,你踩着我下来不就行了? 可能是情绪太多紧张了,严嵩多花了一两秒才回味过来:如果我是明知如此却那样说,那岂非我在顾及你杨廷和的脸面、造台阶?结果你却明明白白地说我不行正道、要堵我的路! 好像是你更不讲师生感情哦。 杨廷和被这句话说得沉默了。 那接下去要劝吗? 劝了反而坐实了严嵩刚才那番表演确实是既为皇帝考虑,也为他杨廷和这个老师考虑。 不劝?今天之后满京百官就都知道了,他杨廷和也认同需要变法。 “继续审吧。案件既然涉及到朝臣,三法司上奏让朕圣裁是对的。朝廷自有法度,何须遮遮掩掩。严嵩,你的心意,朕明白,杨阁老也明白。这事算不得什么,便是该不该变法、何时开始变法、如何变法,朕也早就说过,还没决定的事情,放心吵、大胆吵。这案子也一样,既然查到了这里,自然该往下查。” 朱厚熜的平静也让杨廷和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 能让他杨廷和下定决心,哪怕就此致仕也绝不退让的这件事,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泰然处之? 继续审下去,查下去,朝廷是一定会走一批人的,他不是今年内不愿大动干戈、不愿朝堂动荡吗? 难道觉得这位置已经坐得很稳了,朝堂换一批人一样过,又或者根本不担心认同他杨廷和的人更多了,朝廷毫无异论? 朱厚熜的凭恃虽然根本不是杨廷和所能想象的,但他现在确实可以很平静地先用另一个法子:你做好了这回不达目的就退休、接下来对朕“失望至极”的朝臣开始摆烂的心理准备,我怕什么? 我听你的,办!但是应办尽办,而且是你来办,我看结果就好。 摆烂嘛,谁不会?我十五,你多少? 察觉到了皇帝根本不担心乱的态度,杨廷和忽然觉得现在又再次陷入到那种下不来台的情况。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今年内就一定只能办一件事了:彻查钱宁、江彬等人的涉案官员,应对朝堂动荡。 什么裁撤冒滥、整治皇庄皇店、宦权、漕运……登基诏书中那么多的新政一个都推不动。 皇帝想重设三大营的事也一样。 他看着十五岁的天子,忽然明白了他的凭恃。 年龄。 他只要稍退一步,不强求三年内就完成三大营的重设,不强求什么十年岁入倍之,一切迎刃而解。 他如果不偏不倚,就事论事地把这件案子办下去,完全按照大明律例来办,谁也不能说他不是。 这可是明君所为啊。 纵然杨廷和会因此事之“胜”拥有更大的影响力,到了另一件具体的国事上呢? 他可以继续拖,可以扶持新的力量。 只要不推翻他,只要他是皇帝,他身边永远不可能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