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他在国事上如何得心应手,现在这个问题是他的家事。 尽管他的家事就是国事。 用他的方式再确定了一些事情之后,朱厚熜离开了养心殿。 几筵殿里,朱厚熜来到了孙茗的梓宫前。 “载墀,你年纪小,先回去歇一歇吧。” “……是,父皇。” 朱厚熜站在那里,背对着身侧跪着的朱载墌。 “其他人也先退下,朕跟皇后,跟太子说说话。” “是……” 朱载墌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屏退所有人,甚至让四弟也先离开了,只单独和他说话。 几筵殿里细碎的声音之后,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燃着的哔剥声。 朱厚熜静静看着孙茗的棺椁,眼眶渐渐红润起来。 是后宫的妃嫔太多了,而她自知寿数不能长久,所以只能不把全部指望都放在自己身上,想方设法为儿子安排一切吗? 朱厚熜不确定,他隔了许久之后才背对着朱载墌,轻声说道:“你也许会做很久太子,父皇会一直用心教你。好好学,慢慢历练,不会有什么意外,明白吗?” 朱载墌以为他是来安自己心的,顿时心中温暖不已,哽咽着回答:“儿臣明白。” “殷芳可还得力?” 朱载墌愣了一下:“他……儿臣以为还是得力的。” 朱厚熜转过身来看着他:“这几日,殷芳一直在这边伺候?” 朱载墌感觉到有点不妙了,父皇的眼神有些锐利。 他回想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说道:“多半时间都是在这边的,但也出去过几次。” “几次?” “……儿臣没留意。” 朱厚熜看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阵才问:“他是端本宫建好后,从你祖母宫里过去伺候你的。清宁宫里的旧人,你知道他和谁来往最多吗?” “应该是文司闱吧。祖母恩典,许了他和文司闱。” 朱厚熜想起昔年蒋太后常常指派着到他眼前晃荡的文静仪,她曾代表着蒋太后对于儿子早点有子嗣的念想。不论是用她做乳娘,还是儿子看到她那澎湃的胸怀而意动。 最后,朱厚熜办了林清萍。 父子相谈,朱厚熜只想确认一点。 “殷芳是不是事事对你禀报?” 朱载墌心中一悸,父皇问这句话时,眼神更加锐利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大事是会禀报的,但琐碎杂事……父皇,应当都禀报吗?” 朱厚熜分辨着他的眼神,继续问道:“那这几天呢,有没有大事向你禀报?” 朱载墌听他句句问的都是殷芳,顿时回答:“这几日,儿臣都在这里守着,端本宫里没什么大事。” 朱厚熜点了点头,再次转过身去看着孙茗的梓宫,缓缓开口:“母亲灵前,你要记着,不能有虚言。你母亲临终前盼朕应允的事,朕是当着你的面应允的。你不知道,朕心里宽慰了不少。” 朱载墌声音有了些颤抖:“父皇,出了何事?” 朱厚熜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手轻轻抚摸过棺椁,声音柔和,说的话却让朱载墌心头一颤:“记住,你身边的人,不能有任何事瞒着你,哪怕是为了你好。而有些事,你却一定要瞒着身边的人。朕在你母亲临终前允诺的事,你是不是告诉了下人,安他们的心?” “……儿臣做错了,父皇恕罪。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