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有几步?” 严世蕃不免问了出来,严嵩闻言才古怪地沉默了片刻。 “爹?” 严嵩竟然望了望窗外,而后才小声说道:“第一步,让外藩国主都成为虚君,效仿大明行参策、国务殿之制……” 严世蕃呆了呆,然后才明白老爹为什么这个反应。 他哆嗦了一下:“这是陛下亲口说的?” “大明不能一样!”严嵩立刻找补,然后紧紧闭住了嘴。 至少……现在不能这样吧? 但将来呢? 严嵩觉得,陛下应该是还另有想法的,现在还没说。 但难道陛下心目中的国祚永久,是让天家舍弃更多? …… 在这日复一日的讲议过程当中,众臣心头其实都萦绕着这样的疑问。 “大逆不道”的是皇帝本人,对此,他们能说什么? 根本就不敢触及这个问题。 但皇帝说的就是让大明的文字、度量衡、钱币、律法、各行各业的标准乃至于制度都先推行出去。 没别的凭恃,一是如今绝对的实力,二是大明能带去的贸易利益,三是将来真正把外族民心争取过来、把他们同样看待、让他们生活得比现在好。 民族的融合本就不是稀奇事,只不过过去它只是默默发生,并没有多少人深究其中的道理,找出主动推进其速度的法子。 现在皇帝提出的也不复杂:万民有其业,永得民心便是永保国祚。 这些是漂亮话,内在的本质他们也都听出来了:别光在大明竭泽而渔,天下很大。先从外邦获得更多,让大明百姓过好。外邦百姓的生活水平低多了,先让他们能过好一点,再过好一点,便同样不是竭泽而渔。 而最终要想不让这一套体系仍旧崩溃,那就要求之于财富的本源。 皇帝鲜明而坚定的观点是:劳动创造了财富,工具的进步让劳动创造财富的速度和规模都会越来越快。 大明永保国祚的基石就是两点:永远站在物理大道的技术顶端,永远站在人理大道的制度顶端。 后者就是众臣们感到不敢触摸的点:这意味着,新法永远没有尽头,永远要因时而变,也许将来就会触碰到皇权的根本。 陛下已经把他自己印在宝票上面了,又用股份公司的例子来剥离天子神圣的天命外衣。 如今虽说民心所向才是天命所归,可一同打天下、治理天下的,不也有文臣武将吗? 大家都是股东。 外藩先虚君化,大明是不是最终也要这样? 无人言及,天子也没言明。 朱厚熜心里是门儿清的。 他必定需要大明的科技进步,而人们认识的提高,迟早会把皇权的外衣扒得干干净净。 官制要改革,皇家难道就不需要变化,适应未来的新局面? “虚君化”何尝不是皇室能够存在得更久的一条路子。 但朱厚熜更关心的,是将来怎么保证能够上位的始终是“明君”、“贤臣”。 群臣在上课,朱载墌也有属于他的课。 大儿子已经去了云南省亲,自己这二儿子就是朱厚熜需要悉心培养的继承者。 尽管他大概要等很久。 现在,太子已经长大了,能听得懂更深奥的东西了。 因此朱厚熜讲得很直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