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逞强,你是赫明山点兵去的学子,一去就要授官,若是手底下有人不服,也要注意方式,你自小寡言,我真是怕你嘴皮子上被占便宜……” 他嘴上说没什么好说的,却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游照仪一直耐心听,直到他终于没什么可说的了,才叹了口气说:“你都不知道,才一年,世子都长得比我高了,你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他却不能来送你。” 游照仪心想,他今晚肯定又要在被子里哭了。 再叙话也有终了的时候,游照仪能见了徐襄理,心里已经满足了,午时还差一刻,便有锣响,众人便依依不舍的归队。 谁知正在整队之时,真有人往外跑,被把守的士兵抓住扭在地上,游照仪看了一眼,一个身着常服的青年正趴在地上挣扎,涕泪横流的朝人群外面喊:“娘!我不想去了!娘!我不想去!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呜呜!” 青年很快被官兵堵住了嘴,往营中拖去,一个官兵喊道:“临阵脱逃者,打三十军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立刻行刑。 由他做样,营中其他人立刻归好了队,无人再敢往前走一步。 到了午时,剑南铁骑的队伍整装待发,两面巨大的暗红色旗帜在两边飘扬,一面绣着“中衢”二字,一面绣着“宣”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气势磅礴。 一行三千士兵,晁白骑马站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几个副都统,再就是赫明山学子和兵卒,都是统一的铜色兵甲,众人队列整齐,表情肃穆,目光直视前方,随着晁白行军到城墙下受阅。 城墙之上点起了香案,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出来,为众将士上香祈福。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众人齐声高拜千岁,正是中衢太子宣荐与。 太子挥袖,高声道:“剑南铁骑征战无数!望众将士率虎狼之师,踏破叱蛮,扬我中衢国威!” 闻言,底下一片磅礴的震兵声,众兵士齐声喊道:“踏破叱蛮!踏破叱蛮!” 宣荐与洒下临行酒,身边两行侍卫立刻开始敲鼓,鼓声震天鸣,两边的帅旗立刻挥舞了起来,晁白策马扬蹄,带领他们走出城门。 直到这一刻,游照仪才真的有了要离开家的感觉。 她忍住心中酸涩,目视前方,突然见到远方策马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游照仪忙定睛远远看去。 正是宣峋与。 他骑着映雪,疾驰而来,徐襄理说的不错,他长大了,面容舒展,原本带着殊艳的容貌多了几分英气,可仍旧漂亮的不可方物。 映雪轻轻扬蹄,走近队伍,他没有出声,在她右前方远远的与她并骑,方便她看他。自己边骑马边扭头,眼眶红的不行,可是没哭。 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约莫行军了半刻钟,他便不再往前了,无声了喊了一声灼灼,队伍与他错身而过,便只能看着她的远去的背影。 游照仪最后还是扭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宣峋与,九年时光宛若沧海桑田,在二人对视间倏忽而过。 幼年不敢拿的那串爆竹,好似此刻在二人中间炸响。 她又看了一眼上京的城门,天子脚下,中衢皇城,自是巍峨磅礴,她每回休沐,和宣峋与便策马回城,这城门她看了无数遍,也走了无数遍。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不知何年,才能归家。 从京城始,剑南铁骑一路向北,途径谭州、广邑,便到了战事最为严重的并州,焦十安所在的河西军则需要向西北,途径谭、郴二州,到达与并州接壤的钕州驻扎。 因两军前半段的行军路线相同,游照仪有时还能和焦十安见上面,聊以慰藉。 到了潭州之后,两军便要分开行军,游照仪也没时间和焦十安告别,在人群中匆匆看了对方一眼,便整军上路。 潭州拱卫上京,一路上遇到的难民并不多,直到到了宣应亭的封地广邑,难民就随处可见了,战争的残酷也体现的越来越明显,晚上扎营睡觉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军中的半大小子做噩梦哭号的声音。 又行军了大致十天,军队进入了并州地界,越靠北的城池便越萧索,见不着几个百姓,多的是在后方养伤的伤员,那些伤员大多缺少四肢,无法再战,也无法自己回京,便只能待在后方的城池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队伍中这三千新兵,大多是京中人士,要不便是上京周边的州县,他们或有一腔报国之心,不怕死,可是当真的见到一路上这些场景之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