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孙伏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退走,身边的高力禁卫们士气全无,他们鏖战多时,纵然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 梁犊望着呼喊声传来的方向,心中有六分把握确定敌人是在虚张声势,然而,此时此刻,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周围甲士们纷纷望来,眼神中再无之前的嗜血和凶残。 “退!”梁犊嘴中艰难吐出这个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活着回去吧,太子还有用得自己的地方,应该不会赶尽杀绝…… 一道道闪电划过天幕,轰隆隆的雷声在雨幕中炸裂。 夜幕快速笼罩大地,更看不清战场情况。 冰冷的暴雨的中体力在快速消耗着,寒意浸透皮肤,在身体里乱窜。 直到崔瑾带着人寻了上来,“三弟,羯奴退了!” “为何不追杀?”李跃打了一个喷嚏,全身发寒。 这股羯奴战力强大,多杀一个,都是对北方百姓的一次复仇。 崔瑾也不说话,然后苦笑一声。 李跃一愣,这才看清他身边的白发老妇和孩童,瞬间就明白过来,“疑兵之计?” 黑云山有多少人,自己是知道的。 就算把所有男丁都凑出来,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更何况南山还要抵挡羯人的进攻,不可能把兵力都调过来。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崔瑾在虚张声势。 崔瑾点点头,“你走之后,西山羯奴再度发动猛攻,已经没有人手支援南山……我想出此计,月姬姑娘发动山上所有老弱妇孺,连伤兵都一起来了,终是吓走了羯奴……” 李跃才知道原来形势已经危险到了这种地步,“西山如何了?” 大雨滂沱,雨声掩盖了一切,看不到也听不到那边的动静。 崔瑾道:“原本形势危急,幸亏这场暴雨,冲毁山道,羯奴上不来,只能退走。” 黑云山终究还是守住了,尽管伤亡巨大…… “对了,兄长……快去寻找兄长!”李跃一拍额头,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南山之所以能抵挡住这支精锐羯人,多亏了孟开在最危险的时候率骑兵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虽然孟开阵亡了最符合李跃的利益,但兄弟的情分是货真价实的。 同样,如果危急之时,孟开不出手,那么陷入危机的肯定就是自己…… 做人如果做到打自己兄弟的主意,实在太失败了。 崔瑾有智将的天赋,而孟开无疑是猛,将来都是自己的助力。 崔瑾连忙带着几十人前去寻找。 南山的空地就这么大,也许是因为天黑,也许是因为众人精疲力尽,始终没找到孟开。 “难道被羯奴抓去了?”李跃心中有些难受。 仔细想想,孟开虽然对外人凶残,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各种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三年之前,旱灾,豫州为之赤,黑云山饿死一半的人,是孟开一人一把刀下山,从季家堡抢到了半袋粮食,将崔瑾和自己喂活过来。 为何他对季家堡有如此大的执念? 因为季家堡附近土地肥沃,不愁吃喝…… 比山上的环境好太多。 “兄长!”李跃在大雨中呼喊着。 但黑夜已经淹没了一切…… 第二十一章 战损 回到山寨,李跃全身发寒,头脑昏沉。 连场剧斗,又淋了近两个时辰的暴雨,五月的暴雨,犹带着寒意,如果不是身体强壮,早就一病不起了。 昏沉中,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为自己擦拭身体。 又喂了热汤。 照顾了一夜,第二日晌午李跃出了一身大汗,人才好转了一些。 睁开眼就看到月姬累的伏在床沿边睡着了。 不用想就知道昨夜她照顾了自己一宿。 扫视屋子,李跃一愣,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明净的窗扉,一尘不染的竹地板上还铺着地毯,两张画着仕女的屏风立在左右,屋子正中一尊螭纹铜炉里升起袅袅青烟,幽香扑鼻。 几个木案上整齐的堆满了竹简,有半个屋子之多,其中一个木案上居然放着泛黄的纸书。 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