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可以使人盲目,也可以让一个战士的斗志、杀气到达顶点。 数十名悍卒脱去盔甲,减轻身上的重量,手持狼牙棒血战在前,肩膀上、胸前插着两三只羽箭,身上仿佛批了一见血衣,仿佛不知疲倦和疼痛一般向前冲杀。 如果靠近,能听见他们嘴中的喃喃自语。 “耶娘。儿今日为你们报仇……” “还妻儿命来……” 每一锤、每一斧、每一矛上都蕴含了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这种气势令后阵的李跃都感到心惊,仿佛整个黑云军都进入一种狂化的状态,不停的厮杀、血战。 有的羯人被吓破了胆,扔下兵器跪在地上求饶,却被黑云军几脚踩碎了头颅…… 前阵的重甲矛手瞬间被杀穿。 放眼望去,犹如一场黑色海啸冲毁了堤坝,留下一地的狼藉。 张贺度一万五千步骑,才抵抗了一个时辰,便败下阵来。 无数羯人狼奔鼠窜,全都往陈留城跑。 仿佛只有逃回陈留,凭借高大的城墙才能让他们活命。 “不可走脱一人!”黑云将们不断激励士气。 不过此时士气根本用不着激励,每个人都知道要做什么。 黑云军就这么跟在羯人大军之后,一路追杀,从黄昏杀到夜晚,从夜晚杀到黎明,从黎明杀到晌午…… 大地上出现一条血路,从封丘向陈留延伸。 沿途都是四分五裂的敌军尸体。 即便到了陈留城下,杀戮依然在继续着。 先逃入城的人见势不妙,关紧了城门,将数千溃兵抛弃在城外。 溃兵们歇斯底里的指着城头怒骂,却没有勇气回身与黑云军血战。 而最终他们也倒在黑云军的弓弩之下。 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感染,李跃竟然也感觉不到丝毫疲惫。 陈留城上,几杆旌旗在春日下无力的飘摇着,羯军士卒躲在稚堞之后,惊惧的望着城下的黑云军。 护城河之东,堆积着三处尸堆,男女老少,死状可怖。 陈留是首灾之地,只怕里面已经没有活着的百姓…… “属下没捕到石斌,请将军降罪!”张生野一脸愧意的前来禀报。 斥候抓了不少羯将,却唯独没有石斌的踪影。 “鞭笞二十,夺田五亩。”李跃心中一叹,这都弄不死他,莫非是天意? 黑云军赏罚分明,有功必赏,但有过必罚。 有赏田,也会收田。 而作战不力,玩忽职守,轻则鞭笞,中则除名,重则斩首。 听到处罚,张生野反而松了一口气,脱去盔甲,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鞭刑。 “石斌!”李跃朝着城墙上大吼。 抓不到这厮,这场大战始终差了些。 这时城墙上一个脑袋摇摇晃晃的伸出,肥头大耳,满脸浓须,正是石斌,望着被甲士簇拥的李跃道:“汝好大的胆量,连本王都敢动?” 李跃只是随口一吼,没想到他真在城中,“听闻燕王为贼军余孽围攻,在下不远千里,特来救援,速开城门,我等护殿下周全。” “汝欺本王是三岁孩童么?”石斌越说越来劲。 “敬酒不吃吃罚酒,莫非你真以为区区一座城池便能挡我黑云军?”李跃一看他的脸火气就上来了。 之所以这么多废话,是给将士们喝水吃干粮的时间。 张贺度恐吓道:“你若识趣,速速退走,我等已向姚弋仲、蒲洪、石闵求援,不消一日,他们便能赶来,到时便是你的死期!” 石斌这时也劝道:“李寨主,你我前日无怨,今日无仇,何必如此不死不休?你要什么,不妨说出来。” 忽然之间,战场都安静下来。 城上的羯军望着李跃,黑云军也望着李跃,冥冥之中,仿佛护城河东那些罹难之人死白的眼睛也朝向李跃…… 李跃深吸一口气,但吸入鼻中的只有阵阵腐臭。 “我要三样东西,不知燕王肯给否?” 城上石斌大喜,“休说三样,三百样也依你!” 前有张贺度的恐吓,后有石斌的妥协,无不在说这座城池的空虚。 李跃朝着城头大喊,隐藏在心底的怒火喷涌而出,“第一样,你石斌的人头,第二样,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