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建兄弟四人回到府中,互看一眼,兰汗反骨最多,早就看不惯慕容垂的瞻前顾后,“并州有天时地利,只需左右逢源,坐观秦梁大战,便可坐收渔利!奈何道明一意奉梁。” 慕容垂是他们的外甥,私下里叫一声道明也无可厚非。 “梁强则奉秦,秦强则奉梁,如此简单平衡之术,道明却不用,就算不成,我等可退入河南地,不失为一酋首……”兰堤一脸郁闷。 兰加难道:“慕容垂已非当年之慕容垂,鲜卑人为梁人所破,胆气也去了一半,他要当梁国忠臣,不必拖着我们,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早知他胆小如鼠,不如北走大漠,投奔柔然人。” 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老大兰建。 兰建心性最稳重,“这么多年的情分,实在不忍舍弃,然则为了兰氏,不得不另作打算……” “兄长意欲何为?”兰汗眼中冒着凶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慕容垂再怎么衰弱,手上还有几万精锐,太原三郡皆形胜之地,大有可为。 “道明一时糊涂,我等不可糊涂,老二,你去一趟长安,多寻一条路总不会错。”兰建一副为外甥着想的神色。 “唯!”兰堤一脸欣喜…… 邺城。 不出意外,苻坚和拓跋什翼健都拒绝了李跃的诏令。 苻坚推托诸子年幼,不宜远行,至于天王称号,轻易去之,会引起关中士民误会,让李跃多担待担待。 总之他苻坚对大梁绝无恶意,毛嵩、郭将三人自作主张,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以前还送点良马、美姬,现在一毛不拔,就光秃秃的一封信。 至于拓跋什翼健更是直接,国事繁忙,不宜远行,还让李跃去盛乐见他…… 看完了信之后,李跃笑了一声,“苻坚、拓跋什翼健当朕三岁孩童么?” 崔宏道:“二人步调一致,莫非暗中串通?” “细作近日有消息传回,秦国向太原、云中派了使者,只怕暗中结盟,共抗大梁。”杨略拱手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慕容垂不一定会倒向氐秦,但拓跋什翼健一定会投靠氐秦。”李跃太了解他了。 翻来覆去都好几次了。 一起跟燕国结盟,后见燕国强盛,担心吃掉他,转而跟梁国眉来眼去。 后来大梁强盛,拓跋什翼健转头又去跟燕国和好。 如今跟苻坚穿一条裤子再平常不过。 实际上,他这种平衡战略不能说错,只有中土混战,拓跋家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然而战场上打不赢,再好的战略都是个笑话。 李跃道:“拓跋什翼健无关紧要,桓温、慕容恪与苻坚勾连没有?” 以现在梁国的实力,对上其中任何一家都有优势,但如果三家攻守同盟,互相策应,对付起来,就有些难度。 “江东、辽东距离遥远,还未可知。” “既然还未可知,就给江东些甜头,让尚武堂里的质子们返回江东。” 桓温北伐大败之后,江东认了怂,每家士族都送了几名质子和侍女,虽然都是一些旁系子弟充充人数,但李跃没有忽视他们,留在尚武堂进行思想改造。 还有一些中下级将领,出身江东寒门小族,没钱赎买,也留在了邺城。 如今一年多了,每天听鸿胪吏的封狼居胥、燕然勒石、投笔从戎……又生活在一个亢奋向上的环境中,思想不发生些改变是不可能的。 有几人已经暗中投效大梁。 放他们回去,一是显示大梁的宽仁,缓和一下江东的敌意,二是提前铺垫,这些人见识过大梁的朝气,再回到暮气沉沉的江东,一对比,高下立判,将来攻打江东,说不定会势如破竹。 “慕容垂若是投靠苻坚,对大梁影响极大,陛下不可不防。”崔宏忍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 慕容垂背靠苻坚,那么此前制定的攻取河套逼降慕容垂之策,便失效了。 太原甚至会成为进攻关东的跳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跃踱了两步,这个关键时候,又不能召慕容垂觐见,否则就是摆明了不相信他,反而逼反了他。 “臣有一策,可安慕容垂之心!”崔宏目光一闪。 一个“安”字,提醒了李跃,脑中瞬间有了想法,“哦?朕也有一策,不妨各自写在纸上。” 杨略取来纸笔。 李跃写下三个字,崔宏也写了三个字,两相对照,一模一样。 “陛下英明,正是慕容令!”崔宏一脸钦佩。 慕容垂这种人吃软不吃硬,越是逼他,造反越是坚决,所以不如放归慕容令,以恩义结之。 慕容令在邺城多年,李跃从没亏待过他,每次讲武堂议论古今都带上他。 慕容垂真要倒向苻坚,绝不会受一个儿子的影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