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臣服不过是实力不济,一旦崛起,都想在凉州咬下一块肉来。 “贼子既不惜命,某当送他们一程,传令诸军,扫平贼寇,玄甲军不必参战,守好北路,不可令片甲逃返漠北!”王猛大声道。 “领命!” 周围士气高昂。 大军浩浩荡荡向北,行不到三日,贼军分成两路,东西夹击而来,形如一张血盆大口,欲一口吞下梁军。 三日之前是五万步骑,三日之后,贼军变成了八万。 老的少的,甚至壮妇都一起上阵。 几乎整个河西的鲜卑、匈奴、羌胡部落皆聚集在秃发思复鞬旗下。 不少贼军还穿上了铁甲,骑着战马在烈日下咆哮、欢腾,黑烟滚滚,声势滔天。 梁军只有四万余,看上去贼军胜算极大。 秃发思复鞬压上了所有老本,要么大胜,要么大败。 凉州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再拖下去,王猛这么一路清剿,夷狄部落大损,即便臣服于大梁的部落,也被迁走了。 姑臧的沙门也被清除,断了支援。 现在决战,至少看上去还有一半的胜算,若再拖上一个月,粮草断绝,部众就会离散。 “凉州是我们鲜卑人的土地,此战当击败梁贼,斩杀王猛,生擒梁国太子!”秃发思复鞬骑在一匹高大白马上,以鲜卑语振臂而呼,雄心万丈。 “杀、杀、杀!” 人多不仅势大,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夷狄们爆发最响亮的呼喊。 漫山遍野都是鬼哭狼嚎之声。 接着,贼骑便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汹涌向梁军。 大地跟着颤动起来。 无数胡人在马上起伏、呼啸,狂野如狼。 但对面的梁军却极为镇定,从容的在平地上摆开阵势,一杆杆长矛立起,在烈日下闪着寒芒。 一阵号角声后,密密麻麻的箭雨从阵列中升起,飞向天空,然后散落在草地上。 当即射翻百余骑,倒下的战马又绊倒几十骑。 不过面对潮水一般的贼军,弓弩无法彻底击溃他们。 牙纛之下,令麾左右摇动了三次,在两翼等候多时的骑兵缓缓迈动马蹄。 烈日之下,战场仿佛变成了一道巨大的旋风。 无数贼骑围绕着步阵盘旋,不断将箭矢抛入梁军步阵之中。 而梁军骑兵也在这巨大旋涡中盘旋,不断收割着贼军的性命。 自从霍去病攻取凉州以来,这块土地从没有长时间平静过,每一寸土地都浸染了人血,掩埋了尸骨。 对外开拓从来都是举步维艰。 匈奴人去了,羌人复至,羌人去了,西域诸胡东迁,胡人安分了,鲜卑人又来了。 在随后的时代中,还有突厥、吐蕃、党项、蒙古等等部族,占据这块热土。 但任何一个想要奋发向上的王朝,无论出于防守的需求,还是想要勾通西域,压制草原,都必须拿下这块热土。 巨大的旋风不停呼啸。 其间夹杂着各种呼喊和惨叫,响彻整个战场。 几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射来,落在李俭的脚下。 “殿下!”苻丕和太子府的一众亲随脸色一变,“此地甚是危险,不如退下。” 王猛虽然注视着战场,但眼角余光却落在李俭身上。 “将士们还在用命,我岂能后退?”李俭手按剑柄,脸上带着几分荣耀,“我李家的天下是从刀剑中得来的,李家儿郎岂可畏战?只恨不能与众将士一起冲锋陷阵!” 一瞬间,他仿佛血脉苏醒一般。 每个父亲都是儿子眼中的大山,也是儿子效仿的对象,李俭武艺稀松平常,但血气还在。 也只有如此宏大、残酷的战场才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 燕国慕容皝、慕容儁为太子时,都曾率兵征战四方。 氐秦太子苻苌,被晋军劲弩重创,伤重而死。 太子自是不必冲锋陷阵,但这个时代,不能不知兵,不亲眼见识战争。 王猛收回眼角余光,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周围士卒大受激励,气势为之一振。 战场看似凶险,实则一直在梁军的掌握之中。 步卒不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