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坚定,却又带着几分恐惧的轻颤,咬着牙与他做承诺,“倘若有人趁我无法与大人通消息,挑拨离间,请大人也万万要信任我。” 谢敛微微一愣,要安慰的话便哽在喉中。 女郎弯腰,盈盈一拜。 他不由想起数日前,她在牢狱中无声落泪的模样。 谢敛没有搀扶她,少女咳呛着抬起身,苍白的唇边带着几缕血迹。但她却弯了弯唇角,水一样的眸子格外动人,将他的玉佩珍重地收好。 “我能等三日。”她说。 谢敛知道她付出了怎样的决心。 原本以为,十数年不见,宋矜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可如今看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从来不会消失。 “这三日不必害怕,何镂不会轻举妄动。”谢敛语调温和了些,沉吟片刻,冷淡地补了句,“若是能寻到机会,可以来见我。” 对面的女郎点了点头,抿唇。 显得又安静,又听话。 “好。”她说。 门外的守卫越来越多,谢敛没有久留。 宋矜目送谢敛离开,四周再度陷入黑暗。她将门关上,后背抵住门坐在地上,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渐渐回过神来。 耳畔雨声叮咚,风吹得竹影离离。 宋矜仰面闭眼。 她撇除杂念,停了一会儿雨声,才慢慢觉得恐惧感散了一些。 出事那天,哥哥护着阿弟,悄悄拉着她说。宋家的儿郎宁可死,也绝不可能贪污受贿,让她和阿娘万万要相信他们。 阿兄和父亲宁可死,也没有认罪。 那她也不能嫁何镂。 宋家绝对不能背这样的骂名……可一想到牢狱中的弟弟,宋矜又觉得惶恐害怕。弟弟落在何镂手中,若是何镂知道了什么,情急之下可能会对阿弟下手。 她如此思来想去,处处不安。 不过片刻,便觉得心焦力竭,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宋矜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渐渐生了困意。她耳边时不时嗡鸣几声,眼前发花,眼皮都掀不起来地闭眼养神,不知何时才慢慢察觉到,外间似乎在争吵。 是她阿娘的声音…… 宋矜挣扎着提起一口气,颤抖着打开门。 赵夫人气喘吁吁地扑进来,一见宋矜,手中的木杖便掉落了。她歪进宋矜怀里,却不料宋矜比她还要虚弱,两人在黑暗中摔作一团。 “怎么都是湿的……”赵夫人叠声道。 宋矜垫着自己阿娘,后知后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衣裳都快要湿透了。 “刚要换。”她含糊道。 宋矜想扶起阿娘,手却抖得厉害,来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挣扎了几遍,干脆坐在地上,小声和赵夫人说了自己的打算。 好在,赵夫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在黑暗里拉着她的说,与她说道:“你阿爹要做的事,我和你阿兄总是知道一些的……沅娘,从事发那日开始,我就没敢奢望你父兄阿弟三人能活着回来。” 宋矜太累了,她浑身止不住地冒冷汗。 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耳朵也是,能够听个大概,可脑子要折腾好久才能理解阿娘的意思。她慢吞吞地将脸放在阿娘肩头,默默忍受着头晕耳鸣,双眼失焦等眩晕过去。 “我只是怕你牵连进来,嫁出去是最好的法子……” “可除了何镂,还有谁敢娶你?” “人人都说,母亲最疼女儿。可怜沅娘体弱,养在我身边不过几年,在京郊吃那样的苦。若是将你牵连进来,你叫阿娘该如何歉疚?” “……你做什么都好,我只怕你受苦。” 宋矜缓了很久。 冷汗慢慢止了,她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她慢慢意识到一件事,赵宝一党不可能真的保下阿弟,因为只要阿弟在,宋家就会有人去翻案。其实阿娘看得很对,是她关心则乱,害怕谢敛的事不能成连累阿弟。 但其实,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谢敛所做的事,必须成……他万不能骗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