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幸而有秋风把一切吹远了,陈迹略低着头,额前发丝随风微动,几不可闻地说:“我这种性格不讨人喜欢,我知道。前些天我们……但我从来没想过针对你,可能是我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吧,也说不出适宜的话……” 他的确不会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关雪息没听懂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陈迹自己似乎也不耐烦了,话音倏地止住,抬起头时脸色依旧如平常一般,面无表情,冷冷酷酷。 他可能察觉到这样示弱太难看,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关雪息却有点呆,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一些,脸颊被冷风冻出生理性的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陈迹,静待下文。 这让陈迹瞬间尴尬起来,接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气氛简直是形容不来的古怪。 关雪息发现他每次和陈迹独处,气氛都会很怪,真是见鬼了。 陈迹这只“鬼”不仅语言表达能力不行,好好说话的欲望也不强烈,他竟然真的不说了。 关雪息只好亲自打圆场,微微一笑道:“我懂,不就是交朋友吗?很好啊,你的确该交朋友,太孤僻没必要,多和同学一起玩,其实他们人都挺好的,只是有点嘴欠。明天下午体育课,你和我们……” 关雪息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打断了。陈迹叫了声他的名字:“关雪息。” “嗯?”关雪息耐心听着。 陈迹冷声道:“我不想和他们交朋友,只想和你。” “……” 事儿还挺多。 关雪息心想,跟他那个小学一年级的同桌脾气一模一样,张口就是“我不准你跟别的小孩玩”“否则咱俩绝交”。 当时关雪息给的回答是:“那就绝交喽,我朋友遍地都是,你算老几?” 但现在的关雪息已经长大了,不会轻易出口伤人。 他只觉得陈迹叫人难理解。 “为什么?”关雪息问,“交朋友又不是处对象,跟谁交不都一样么?” 陈迹那张比死鸭子还硬的嘴里终于透露出一点心底的话,他突然说:“我一直都很想和你当好朋友,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关雪息。” “第一面?”关雪息敏锐地抓到重点,“初二?省联考?” “……” 陈迹默认了。 关雪息追问:“你先告诉我,那年你在哪里见到我的?你是参赛选手吗?” “我是。”陈迹犹豫了一下说,“但我没去参加决赛。” “什么意思?” “当时……发生了点意外,我不能继续比赛了。” “什么意外?” 话一出口,关雪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概是指“杀人”那件事吧。 关雪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刨根问底,看陈迹的表情,似乎也不想继续往下说。 陈迹略过这个话题,自嘲道:“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记得我,可我始终忘不了你。有时我忍不住想,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高中去了哪所学校。有时又很讨厌你……” 陈迹顿住不说了,关雪息一头雾水:“我得罪过你吗?” “没有。” 陈迹有一种不论说什么话都面无表情的本事,但他今天敲裂自己的“保护壳”,露了太多深埋的情绪,冷风从缝隙倒灌,吹得他微微颤抖。 他把冰凉的手藏进了大衣兜里。 关雪息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他瞄了陈迹一眼,心想,过度的自我保护,有时是自卑和胆怯的表现。 自卑于人,胆怯于世。陈迹似乎不像他平时表现出的那么狠戾,所谓穷凶极恶的“杀人”暴行,恐怕也另有隐情。 但陈迹的面孔依旧冷冰冰,只是神色稍显不自然。 他好像很后悔对关雪息说了这么多话——社交恐惧症的典型表现之一,一不小心话说多了,事后就会不断地反思,刚才是不是有哪句话不该说。 这种类型的人关雪息见过不少。 他的朋友太多、太多了。 “朋友”这个东西,对他而言根本不值钱,连钱博那种人都能跟他称兄道弟。 思及此,他忽然明白陈迹说的“交朋友”是什么意思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