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春。 由于父亲梁绍平工作变动的缘故,梁岁淮被迫从省会州市转学到滨县一中读书。 开学前一周的饭桌上,继母徐若仪再次因为孩子的事情和梁绍平大吵一架。 甚至完全不顾及梁岁淮还在家里,花瓶酒盏砸了一地。一件件旧账翻出来,指着梁绍平的鼻子骂。连过来劝说的保姆也被徐若仪厉声训斥到不敢再言语。 梁岁淮听得心烦,拿了外套就走出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滨县,小时候吴敏和梁绍平工作忙不过来,寒暑假就会把他送到外公外婆家。老年人惯会溺爱孩子,外公外婆带着他把附近的公园、游乐场、海洋馆等小朋友喜欢的地方几乎逛了个遍。 逛累了回家的途中,还会专门绕路去小区楼下的超市给他买各种零食。 那时候小区的基础设施还不像现在这么完善,他至今记得超市门口的路灯是坏掉的,外公总会提前掏出手电筒,给他照明。 可惜,外公外婆早已不在,至于那片小区…… 梁岁淮停下脚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 原先靠近保安室的便利店被拆掉了,新增了绿化,郁郁葱葱地生长着几棵柳树。 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气息,地面卷起尘土,脚边飘过几个黑色红色的食品塑料袋,扬在半空中打转。他在小区门前看了很久,忽然很想喝点酒。 马路对面的超市还挂着营业的牌子,梁岁淮看了眼,穿过人行道,踏了进去。 他从货架上取过两瓶啤酒,单手拎过,压在收银台,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百元的纸币,淡声,“结账。” 他听见指节落在键盘上的敲打声,重复了数十秒,收银员抬起头,声音隐隐透着歉意,“不好意思,可能没有足够找您的零钱。要不等我们老板回来再找您?” 梁岁淮抿了下唇,心里像深秋裹着沙砾吹来的风,干燥,烦闷。 他拿起那两瓶啤酒,转身就走,“不用找了。” 刚走到门外,收银员就叫住了他。 “等等。” 梁岁淮顿住,转头,借着店内的灯光看清她的模样。很简单的白T,白皙的脸上嵌着精致的五官,脸上并不是他见惯的商场销售员般刻意的程序化微笑。她勾唇,笑意盈盈地把钱塞给了他,“我请你喝吧。” 梁岁淮有些微怔,他没有接那张纸币,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不用,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似乎对他的回应早有应对,女孩收回钱,说了句等等,转身跑回店里在笔记本上匆匆记了几个字。出来时手里拿着瓶用他一样的啤酒。 “那我给你记账上了,明天你再来,我找给你。” 见他不说话,她指了指店门口印着大大的百事可乐logo的桌子,说,“在这喝完再走吧,不然一会儿要下雨了。” 说话间,又起了风。 天色一瞬间暗下来,看着像晚上八九点钟。 确实要下雨。 “你不信?”女孩把啤酒放到了桌面上,自顾自坐下,“虽然我不是文科生,但是一些天气规律还是熟悉得很。” “没不信。” 话音刚落,耳边就炸开“哗啦啦”的声响。 真下雨了。 势头还不小。 梁岁淮收回脚步,刚坐下,手里的啤酒瓶就被人轻轻碰了下,微微抖动。 “以酒会友。我叫沉昭宁,昭然若揭的昭,安宁的宁。你呢?”女孩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梁岁淮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也不太喜欢交友。 但在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投来时,他还是开了口,“梁岁淮。” 那天他们没有待太久,雨一停,店老板就回来了,沉昭宁也到了下班时间,她挥了挥手,跟他说再见。 可是,再见,她却忘了他。 —— 求猪猪、评论!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