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淮盯了吴震一眼,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吴震这一回自知理亏,无话可说,只得苦笑不语。“明儿个我自与他赔罪去。” “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听你说话。”裴明淮道,“想想我也是倒霉,就为了你跟我师傅的渊源,不知道替你收拾了多少事!” 吴震道:“渊源?那不叫渊源,我娘本来就姓寇,算是一家子好吧!” 裴明淮无言,只得道:“好好好,我师傅既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行啦,我们也走吧!” 吴震忽然叫了起来:“我来这里的正事,还没办呢!” 裴明淮也这才记起来,他们来此处原本是为着看其余四窟里面的功德主画像,却遇上方才的事,早抛至脑后了。便道:“你自去看吧,我在外面等你便是。” 吴震问道:“你不想去看?” “不想。”裴明淮道,“蒋少游说得没错,看不看都没什么意思,所以他连画都觉得没意思了。” 吴震自去看了,过不多时出来,裴明淮已在马上相候,便问道:“如何?” “没什么发现。”吴震也上了马,二人出了武州山石窟寺。吴震回头看那石窟,虽是夜色之中,仍见着宏伟至极,号称能容三千僧众决非虚言,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不信佛,到了这里,也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之意。昙曜大师实在是聪明之极,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开山凿石,将常见的佛龛给修到这十倍百倍,虽是石像,比不得赤金黄金所塑的金身,但这气概何止胜十倍百倍!” 裴明淮勒住马缰回头,微笑道:“难怪你吴震刚才也老老实实一句话没说地进香了,也是被这武州山石窟寺的威严所慑?倒是难得!” 吴震见远处有点点灯光,道:“那边是尼寺还是佛寺?” 裴明淮道:“西边尼寺,东边佛寺。怎么?” “方才苏连说了,永宁寺供奉了尉昭仪嫁到大魏来的时候带的白玉弥勒,所以尉昭仪每月里都会去永宁寺参拜。”吴震若有所思地道,“可那位冯昭仪,命还不如她。于阗虽是西域小国,总也还是个国,她还有个得宠的女儿。那冯昭仪是常太后还在世的时候立为昭仪的,听说原本常太后一意要立她为后,偏偏铸不成金人,常太后也拗不过祖制,只得罢了。” 裴明淮笑道:“什么金人不金人的,不过是后位之争,谁都想掌在自己手里。常太后与先帝的冯左昭仪有旧,自然会顾着她的侄女儿。我母亲呢,当然是想立姑姑为后,加上皇上跟姑姑自小就好,常太后也没法子。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吴震叹道:“大魏后宫嫔妃几乎没有不崇佛的,那位冯昭仪素来不得皇上宠爱,听说常常在这武州山石窟寺旁边的尼寺里面待着,诚心礼佛。有皇后常在行宫的例,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裴明淮喃喃地道:“冯昭仪,” “太子的娘李贵人自册立太子之时便被赐死,说来也奇怪,皇上并没把太子交给皇后抚养,反倒让冯昭仪抚养。”吴震道,“冯昭仪是燕国皇女,以罪女之名入宫,也没什么亲族势力,难不成这样皇上放心?” 他话还没说完就知道说错话了,裴明淮皱眉,道:“那倒不是,是姑姑谁的孩子都不肯养,她脾气执拗,我们都拿她没法子。你究竟在疑什么?” “那还不是上次的事。”吴震左右看看,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只远远地仍能看到洞窟殿阁,笑道,“我就不信你如今心里就不提防了,你是看着什么都淡淡的,其实比谁都想得深想得远。明淮,太子殿下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沈鸣泉必定是告诉他了。启节既已落入天鬼之手,你说,太子难道就要坐以待毙么?冯昭仪孤立无援,除了太子一无所有,她后半生的荣辱生死都系在太子身上。” 裴明淮道:“她又能有什么作为?” “不好说。”吴震摇头道,“太子的那件事,是个死局,绝对解不开的死局,根本就没有活路可言。哎,要不,明淮,你就跟皇上说了吧。若太子想不通,来个鱼死网破,那可怎么是好?” “什么鱼死网破!”裴明淮瞪了他一眼道,“你嘴里就没点好话吗?” 吴震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出事么!这京城里面最近出的事,肯定是跟皇上有关的。” “皇上前些时候传旨,让他几个兄弟都入京来了。”裴明淮道,“自皇上诛平原王,朝政清平之后,便给他的五位兄弟都封了王,除为镇将,镇守长安、和龙、虎牢、平原诸镇。明日应该就能陆续进京了,我这些日子也忙得很,案子怕是帮不了你了,你就自己多操些心吧,真有料理不了的再来找我。” 吴震失声道:“什么?有这事?!” “你消息还真不灵通。”裴明淮笑道,“是哪,明儿个我要进宫去,案子你就跟苏连一起去办吧。” 吴震叫道:“景穆五王奉诏入京,皇上这究竟是想干什么?” “皇上是天子,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还管得了了?”裴明淮笑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