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堂看着那少女阿容,心下寻思:「你倒是好强,这么不屑人家援手,我听了却不服气了。」同时心里浮出一个念头:这群姑娘各个身配兵刃,从迎敌到交手都训练有素,虽然掛着茶庄之名,只怕不是什么正派店面,便趁着阿容受伤之际,说道:「在下林英堂,来自板桥林家。这次奉父命来大稻埕视察,本意是想揪出藏在城市角落的不法分子。原来没什么收穫,却没想到这位偷窃的兄弟意外让我查到了贵店,这下本公子总算不致空手而回了。」 那站在后面的一干姑娘头先看到他的打扮,心里原就有几分底了,一听见他说「板桥林家」,各个脸色都是一变,相顾哑然,原来杀气腾腾的表情登时都和顺了几分,几乎有些畏惧了。只有阿容,仍是眼里不饶人,目光锐利无匹。如果眼神也能杀人,那么林英堂已经不知道被她杀死多少次了。 林英堂自幼被人服侍惯了,巴不得人人对他温顺服从,看阿容态度坚硬,他又怎会软下去,讥刺道:「这位姑娘好像很不服气啊!这样吧,你若向本公子低头道歉,这件事便作罢。这位兄弟现实所逼,可怜的紧,由我负担他的医药费。你向我认错陪罪,我便饶了你,不追究你们杀人未遂的事实。」 那阿容本待发难,一听那句「低头道歉」,怎么想怎么觉得刺耳,便道:「你板桥林家是什么东西?难道我还怕了你?杀人未遂就杀人未遂,你只管去办,我才不稀罕你饶呢!」 林英堂待要开口,却见阿容驀地凌空跃起,就往那贼人身上发难,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等他缓过神来要救人,仍是晚了几分,那小偷已给阿容抓住,后面一干姑娘都围了过来,忙大叫:「且慢!人家母亲吊着口气等他,别伤他性命!」 阿容听他想留活口,心里就偏不让他称心如意,蛮横地道:「哼!我本来无意取他性命,不过既然你想要他活,那我就偏要杀他!」说着神色一厉,提掌就往那小偷胸前猛地送去,旁边姑娘全都闪开。小偷浑身一哆嗦,慌忙鑽入一旁桌底。林英堂暴喝道:「住手!」 阿容正要将小偷从桌底拖出来,听他大喝一声,身后的姑娘肩膀猛地一颤,她却覷了林英堂一眼,哼了一声,突然「啪」的一掌,冷不防搧了那小偷一个耳光,骂道:「你倒是厉害,偷东西还有人给你撑腰!哈哈,难道林家都是这种专门掩护小人的货色么?」 林英堂看到这一幕,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抽痛,另一方面又觉得大很不服气,语带威胁地说道:「方才你说板桥林家是什么东西,我们林家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你倘若再这么干下去,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关门大吉!别让我狠了这条心!好了,快放开他!」 原以为自己以茶庄相逼,那阿容便会将就服软。谁知林英堂越是搬出「官威」逼她,她就越是不肯屈服,怒道:「我偏不放!我还要大耳刮子搧他,狠狠地踹他,再把他断手断脚拿去餵狗!你了不起的林家救得了么?」 林英堂一听此言,这回终于铁下心来。今天不管这小偷的命保不保得住,他都决心治治这个口无遮拦的少女,心里一时有了底气,点点头道:「好!既然你不怕林家,不怕贵店倒闭,我今天就叫你知道林家的手段,开开你这野蛮人的眼界!到时你就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忽然帅气地回过身来,唤了王伯伯。王伯伯在一旁只是看得呆了,林英堂故意用整座茶庄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王伯伯!这儿有间不识好歹的黑店,被逮了仍是不肯束手就擒,麻烦你去街尾请来家父,让他把这群土匪都收拾了,还大稻埕一个清静!」王伯伯不敢怠慢,点了头快步离去。 周围的姑娘听他要叫父亲来,心里顿时都慌了。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姑娘站了出来,在阿容耳边说了几句,让她别衝动,语气十分温和,不跟她硬碰硬,阿容便松了抓住小偷的手。那姑娘不卑不亢地说道:「公子是名门望族,哪里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只是近来贼寇横行,官府也不管,我们茶庄虽大,却也不怎么好过,岂能纵容窃贼逍遥法外?何况偷窃本就不对,公子是千金之躯,这么护着一个手脚不乾净的小偷,那是损了林家的金面了!」 林英堂一愣,后知后觉地懊悔自己一时衝动,正义感上头,竟然护着一个小偷。其实也因为他从小荣华富贵,颇不知民间疾苦,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不愁吃穿,看到乞丐可怜,如果是自己,肯定不会计较施捨人家几分小钱。便道:「姑娘说的是,方才是在下失礼。我只是认为,这位兄弟这样可怜,他讨的可是救命钱,有道是:『每有患急,先人后己』,若换作是我,肯定义不容辞慷慨解囊,损失这点小钱毕竟不算什么。」 他这话说的大是诚恳,语气上也软了不少。然而在阿容听来,却大大的不是滋味了,突然怒道:「你在讽刺我穷?你家财万贯m.dGlHTOYoTA.CoM